“是我的错,我知道愧对老师。”
杜西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有事求我,在未市,恐怕你要把我当空气呢,毕竟我来了有一年了,都没见到你的踪影。”
潘嘉年一时不好再回应,他知道杜西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巴不得上来打几巴掌。
“快回去陪那个娇弱的美人吧,我还有很多病人需要诊疗。”
杜西带着助理和学生们急匆匆地走了。潘嘉年这才重新回到病房去。
潘嘉年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身上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就连赵明朗都抵抗不住,倒在车里睡大觉了,何况是他呢?从昨天夜里他就一直在暗暗盘算怎么去做,到今天计划实施成功的前一刻,他都是心虚的。
就这样困困顿顿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潘嘉年是被一阵细碎的触感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皮还在上下打架。躺着的陆白月正用手指摸着他额前的碎发。不说话,也不叫他。就静静地看着,等待他醒来。
也不知道陆白月是什么时候醒的,准确地说,她是睡得不够踏实。听见一点点的动静,都能惊醒。那只镇定剂的作用太过强大,陆白月这会儿依然是呆呆的,可陆白月用残存的理智努力记下了一路发生的所有事。
“不好意思,竟然睡着了。”潘嘉年起身,伸了个懒腰。
陆白月想笑一笑,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她除了呆滞地看着潘嘉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以做出来。
潘嘉年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床边,“我来给你擦洗一下,”
潘嘉年把纱布制的毛巾沾湿,然后扶陆白月坐了起来。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温热的毛巾敷在陆白月的脸颊上,碰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只见路白月轻轻躲闪着。潘嘉年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没做过这些事情,如果把你弄疼了,还请多担待些。”
陆白月的脸颊上心伤夹着旧伤,左边的脸颊肿胀着,右边不肿的地方却有散不掉的淤青。
潘嘉年的手覆在了陆白月的上衣纽扣上,陆白月忽然有些紧张,手掌搭在潘嘉年的手腕上,想要阻止他。
潘嘉年倒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有些难为情了,他柔声递着话,“不要害怕,相信我,不会乱看的。”
陆白月把手垂了下来,心里面其实什么都懂。说到默契,潘嘉年和她还真有。早在年少的时候,这种默契就一直存在。陆白月的眼光瞟向哪儿,潘嘉年立刻就意会了她想要的东西。冰激凌、泡芙、珠宝、首饰,甚至是路边一只丑丑的气球,他都能准备无误的领悟到她的眼光所在之处。
只是后来……只是后来,她权衡利弊一翻,然后果断的放弃了这个男人。
她听从陆大海的建议,对于陆兴帝国来说,她的丈夫应该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领袖人物,应该是陆兴帝国与其他对等集团的强强联合,应该是成熟稳重的男人,至少比陆白月长上五六岁,可以照料她的情绪,也可以顾忌整个大家族,而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趁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竭尽全力地讨女孩欢心,学业不精,思想不端。
陆白月的思绪在乱飞。潘嘉年已经帮她脱掉了上衣。热水已经凉了,他又去打了一盆水。
陆白月身上也是有伤的,尤其是腰间的肿胀和出血点,潘嘉年真的是有点儿气得上头。
“这是怎么回事?是金雅打的吗?是你就点点头。”
陆白月没有点头,只是看着潘嘉年,这回终于勉强笑出来了。
潘嘉年沉住了气,“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据我对你的了解,现在的陆大小姐,应该在盘算怎么收拾这帮龟孙子了。”
陆白月依然唇边浅浅的笑着,当然,潘嘉年说的这些一件都不能少。她陆白月被人这么暗算和伤害,怎么就能逃出魔窟就算了?别忘了,她陆白月本身就是狼人,算不得什么心慈手善。
她只是有点儿不甘心,原本自己很是小心。谁知道竟然忘记把电话手表调成静音,随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才让汪天泽发现了她的那些小动作。本想着好好利用一翻,却给自己招来了祸害。
可现在却又逃了出来,谁知道到底是划得来还是划不来。
潘嘉年清洗地很仔细,只是想让她能在医院里舒服一些。对于陆白月这样的富贵人家,当然是要住私立医院的单间,是最好的医护人员来陪护,但潘嘉年害怕了,害怕那些私立医院里,再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还不如杜西医生这里安全,毕竟这里是封闭管理的实验室,需要严格的进出手续,潘嘉年就存了这么一点点的私心。
潘嘉年帮她穿好衣服,陆白月却用手指了指下面。
这回他有点儿没明白了,陆白月轻声说道,“内裤的口袋里……”
潘嘉年恍然大悟,然后帮她从内裤口袋里拿出了几枚药丸。
陆白月继续说道,“镇定剂……解药。”
潘嘉年这才发觉这几片药是第一次在景山医院见到陆白月的时候,她让自己喂她吃下的。
一个原来那么风光的女人,竟然也要像个藏私房钱的女人一样,在内裤里藏上几颗救命的东西。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还会觉得她即便疯了还是衣食无忧的人上人吗?
潘嘉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还是别吃了,我陪着你好吗?明天要做检查,这次来救查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陆白月没有再坚持。她知道,吃过解药之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是另一种极端。
这些年,她总在极端的尽头来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