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专擅妇幼之脉象,李主儿的脉象细诊之下,像服用了……孕子方,这类方子多有一味香附子,若与草地乌头一起服用,毒性足以令人晕厥,严重者甚至会致人中风。”
常院判脸儿都青了,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刚才也隐隐觉得齐妃脉象有异,只是不敢说。
谁不知后宫妃嫔无宠已久,齐妃若是服用了孕子方,所欲为何?
不管是算计万岁爷还是……可都是足以被灭口的辛密。
在康熙朝早期,前朝势力还在宫里隐藏欲坏大清根基的时候,宫里曾经有一段时间有毒之物层出不穷。
不只孩子一个个夭折,连后宫都有所波及,甚至御前都出过纰漏。
康熙一怒之下,清洗过内务府和禁卫军,前朝后宫无数人人头落地,所有宫殿几乎是掀开地皮搜查,有毒之物自此在宫里算是销声匿迹。
等到康熙二十年后,后宫争斗的伎俩渐渐发展成你推我下水,我罚你跪鹅卵石路这样的物理手段居多。
了不起使心计陷害旁人以下犯上,将之打得半死扔出宫,抑或是人工动手再推井里灭个口什么的,这就算狠毒的。
可到了雍正朝,先是乌拉那拉氏弄了雷公藤进宫,后又有乌头草之毒,若不加以严惩,只怕更毒的东西也该在宫里再度泛滥起来。
胤禛浑身气势愈盛,吐字如冰,“苏培盛,给朕传允裪和托合齐过来!”
“尚膳局和太医院所有无关人等全部收押慎刑司,给朕查!”
“长春宫、钟粹宫和永和宫的宫人也一样,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将乌头草是如何入宫的,还有这些药物相克的手段是怎么用在妃嫔和皇嗣身上的,都给朕查!”
“若查不出来,他们这差事也就别干了!”
长春宫风声鹤唳之时,永和宫里周太医去掉在熹嫔手上和发际的银针,小心翼翼将一根稍短些的银针扎进熹嫔的人中位置。
“唔……春和?”熹嫔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眼神迷茫转头看。
一眼望去,没见到自己的贴身婢女,只看到耿舒宁表情疏淡,坐在不远处的窗边软榻上,静静看着她。
那身鲜妍张扬的一品女官宫装,刺得熹嫔眼眶子生疼,倒叫她迅速清醒过来。
她垂下眸子,虚弱问:“岁宁妹妹怎么在这儿?”
一旁巧荷蹙眉,自家主子位比皇贵妃,熹嫔这声妹妹恶心谁呢?
这算以下犯上,不过仗着自己是三阿哥生母,打量着皇上和主子不敢轻易下她的体面罢了。
耿舒宁没像巧荷一样生怒,她只淡淡问周太医:“她身体里的毒素清干净了吗?”
周太医躬身:“回女官,只需再服用几副清热解毒的药汤子便可,些微余毒不会伤及熹嫔娘娘身体。”
耿舒宁点头,吩咐巧荷:“你带周太医去长春宫,叫他跟皇上禀报熹嫔的情况。”
“叫巧静带人把守主殿,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熹嫔眼皮子猛地跳了下,见不到婢女的慌乱像秤砣一样,压着她的心窝子沉沉下坠。
“岁宁妹妹你想做什么?春和春乐呢?”熹嫔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端着嫔位的架子沉沉看向耿舒宁。
“这里是永和宫,可不是妹妹撒野的地方。”
耿舒宁不理她,挥挥手让巧荷领周太医出去。
周太医一声不敢吭,低着头迅速出门。
等到巧荷将殿门关上以后,熹嫔脸色迅速变幻,变成了冷傲警惕的表情。
“耿舒宁,你仗着皇上的宠爱,在我永和宫放肆,就不怕御史弹劾吗?”
“别以为你做了女官就位比皇贵妃,说到底你只是个奴婢,我是三阿哥的额娘,亦为满洲大姓,你折辱我,传出去就是耿氏和钮祜禄氏作对,耿家受得住满洲八旗的报复吗?”
耿舒宁看着熹嫔笑了笑,“我很好奇,你在寿康宫和慈宁宫装了七年心直口快,天真娇憨,是不是憋得很难受?”
“所以才会在生下三阿哥以后,迫不及待暴露本性,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为此能心狠到对自己都下毒手?”
熹嫔瞳孔缩了缩,飞快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太后面前说我好话的情分,早在你还在慈宁宫时我就还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再者说,这情分也是耿舒宁耍手段才叫她不得不承的。
太后早就知道她身子骨适合生养,还用得着耿舒宁说吗?
她冷冷看向耿舒宁:“是你贪得无厌,霸着万岁爷不放,甚至在我怀着身子的时候算计我腹中皇嗣,我因此厌你,也是理所当然!”
她当时只不过是想让耿舒宁凭借在皇上和太后跟前的体面,将想害她小产的嘎鲁代和她背后的端和皇后等人抓出来。
对耿舒宁毫无害处,还能得她的感激,可这贱人是怎么做的?
这贱人说服太后将自个儿关到了大佛堂,甚至还将她送到了佛口蛇心的懋嫔宫里。
若非她及时跟阿玛阿林保联络上,请阿玛跟钮国公府求助,送上足以动摇家族根基的厚礼给阿灵阿,镇住懋嫔娘家,她的孩子能不能生得下来,生完孩子她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是耿舒宁先害她在先,她只是为了自保,这贱人有什么资格说她自私自利!
耿舒宁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一直仔细盯着熹嫔的表情。
因为对正史的了解,她对熹嫔的警惕,比对其他人都要深。
今日这一出,她最怀疑的就是熹嫔自导自演,要栽赃陷害耿舒宁这个掌管宫务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