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朔微抬下巴朝她举杯,把自己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谢萦凝视着他,脸上仿佛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容,而这时他们背后响起了突然一个气急败坏的叫声。
大概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声音断断续续,谢萦回过头,发现霄正一路穿过露营地的草坪,朝他们奔来。
凌晨两点钟,他居然还扣了幅墨镜在脸上,大概是出来得急,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铆钉饰品都还没来得及挂。
“喂!喂!你们大半夜偷偷跑出去也跟我不说一声!”
桌边多塞了一个人,可惜兰朔只带了两只杯子,霄正打算直接对着酒瓶喝,这时谢萦一把把瓶子从他手里抢了过去。
擦干眼泪以后,她的语气异常平静,指着河岸道:“你别喝了,又喝不出味道来,给你浪费。你渴的话就去河边喝两口吧。”
霄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不可置信地推了推墨镜,大概正打算拍案而起和她理论一番,再一看周围已经喝空的两只酒瓶,又嗤了一声:“随便吧,我不跟醉鬼计较,你早说你们是出来借酒消愁,我就不跟过来了。”
“什么借酒消愁?”谢萦反问,其实这样一整瓶威士忌喝下去,她的酒量差不多也该到顶了,但此刻她的声音除了比平时轻些,居然显得四平八稳。“我们是出来商量主意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把你哥哥救出来的办法?”
谢萦点了点头。
这回不只是霄,连旁边的兰朔也是实打实地吃了一惊。
他不动声色向少女瞥去一眼,心中的确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不是还真的清醒。
霄举起一只手朝她的脸晃了晃,而谢萦平静道:“你别晃了,我是喝了很多酒,但这个想法我几天前就已经有了大致的念头,只不过今晚才刚刚想通了最重要的一环,而且我知道你比的是二。”
九幽之主环抱着双臂,微微歪头:“那你知道我们打不过兰若珩吧?”
“我知道。”
“你知道现在的兰若珩不会因为你说什么就改变主意吧,哪怕你痛哭流涕或者苦苦哀求?”
“我知道。”
“你知道那个阵法相当复杂,即使是我也无法破解吧?”
“我知道。”
霄好像一下子笑了出来:“所以你想出了什么办法?”
谢萦平静地说:“我要你帮我再次打开黄泉之门。”
一言既出,周围安静得近乎死寂,连黄河流淌的声音仿佛都变得清晰可闻。
“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已经没有任何人还有能力阻止兰若珩,”少女的目光越过他们,语气淡淡,“所以我需要的不是某个人,我要把黄泉灌进那座墓葬的地宫里,冲毁他的阵法,强迫那个祭祀中断。”
“黄泉一旦开始奔流就无法阻止,1642年发生在开封城的事情将在地上重演。”短暂的沉默之中,霄微微摇了摇头,“小萦,你是真的喝醉了,现在的你应该不至于这么草菅人命。”
谢萦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的双眸幽黑得近乎深邃。
“不,”她的声音轻如耳语,“那场灾难不会重演,因为我至少有两个把握。”
“第一,就在那座墓葬里,就在黄泉涌出的地方,就有它最渴望的食物,”她说,“兰若珩为我准备的那具妖身……他用泥塑造成的新身体,苍溟之君最完美的姿态,是当年的我都要再花几百年才能长成的全盛状态。一条蕴含着庞大妖力的龙,想必能够满足黄泉这条衔尾之蛇的胃口。”
“第二,在这里我们有一个最好的帮手,远比任何人都更有力。即使黄泉脱控冲出墓葬,它也会被牢牢地阻隔在人世之外。”
越过黑暗的河面,少女的目光投向远方,兰朔顺着她的目光向黄河尽头隐约矗立的黑影望去,那一刻他心里似乎蓦然有一道雪亮的光芒闪过,而就在同一时间,谢萦已经轻声自语道:“小浪底,对,就是小浪底。”
从潼关到洛阳,那座古墓在二百公里的河道之下洄游,小浪底是它地下旅程的终点,兰若珩当年就是在这里找到了那座墓葬,而二十五年以后,小浪底与当年的确有了一个最大也最关键的不同。
一座伟大的水利枢纽已经拔地而起,将黄河从中截断。
“六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隐约的波光,映在她黑水晶一样的瞳仁里,“就在这几天,小浪底正在向下游大规模泄洪。在七月黄河的汛期正式到来之前,库区将会腾出来超过50亿立方的有效库容。这座水利枢纽能承受接近280米的洪峰冲击,在立项时,它是按照抵抗万年一遇的洪水来设计的……它也能阻拦得住涌来的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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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到河边5
夜晚的河岸非常宁静,静水深流,仿佛连蝴蝶振翅的声音都隐约可闻。
毕竟喝了整整一瓶的威士忌,这番话说完没过多久,谢萦的眼神就已经开始发飘。
兰朔自己也喝了酒,霄不会开车,等人来接还要过上一段时间。兰朔在她身上盖了件衣服,让她先躺在一边的长椅上。
酒精烧出的困劲正扎在脑子里,刚哭过的眼皮似乎还在微微发烫,谢萦感到有人在她脸上轻轻抚了抚,最后陷入黑甜乡之前,她眯眼望去,隐约看见另外两人正站在河岸,似乎正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