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明白陈俞的意思,便又应道:“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陈俞颔首,文锦很快退了?下去。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陈意终于出?现在了?宣明殿外。
文锦将他拦下,“殿下,等奴才先?进去通传一声。”
可陈意却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他深知多耽误一点?时间,赵筠元的危险就要多上一分,所以他直接将文锦推开?,而后径自闯入殿内。
陈意毕竟是率兵征战过沙场的将军,他打定主意要进去,自然就不是文锦能拦下来的,等他从地上爬起追上陈意的步子,陈意已经大步走到了?陈俞身前。
见此,陈俞淡淡地撇了?文锦一眼,道:“下去吧。”
文锦悄悄松了?口气,这?才退了?下去。
而陈意还没?等他出?了?殿门?,就直接开?口问道:“青竹现在如何了??”
文锦加快了?步子踏出?了?宣明殿,还顺手?将殿门?紧闭。
陈意说话的语气全然不曾客气,可陈俞也未曾发作?,瞧着反而心情还好了?几分,他道:“你?那婢子当真胆大,竟然也朕也被她愚弄了?一番,她既如此做了?,想来定是心甘情愿为广陵王赴死的,所以朕……自然成全了?她。”
“什么?”陈意闻言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人,“你?说她现在如何了??”
陈俞轻轻往后靠了?靠,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朕让底下人将那掖庭狱中?的那些刑罚都在她身上用上一用,至于现在用到了?哪一种刑罚,人又是否还活着,那朕便不得而知了?。”
陈意往前一步,那双深墨色的眸子里染上绝望,“你?可知青竹,她根本不是什么阮青竹!”
陈俞颔首,“朕知道,她是顶了?阮青竹身份入的宫,那又如何?”
“她是赵筠元。”陈意一字一句,似乎要将这?几个字刻入骨子里,“也是你?一直愧对的赵皇后!”
听到这话的一瞬,陈俞脑中出现的便是那日在宣明殿时?,那个阮青竹看向他的眼神,那是一双与他记忆中的赵筠元全然?不同的眼睛,可?那眼神,却与她如出一辙。
可?他很快回过神来,冷笑道:“你就算想救你那婢子,又何必把小满扯进来,小满已经?走了,她的尸身?都是朕亲自掩埋的,况且这阮青竹与小满生得也并未有半分相似之处,你?说她死而复生,难道是借尸还魂?”
这显然是无稽之谈。
陈意也无法对此做出解释,可?他却依旧笃定道:“我不知她是用什么法子?活过来的,但我确定那就是她。”
不等陈俞再说些什么,陈意又神色悲哀道:“难道你?竟是分毫也不曾察觉吗?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眉头总不由自主皱起,紧张的时?候手指总是下意识蜷缩,疼的时?候总喜欢忍着,胆子?很小却又很坚强……”
陈意一句句地说着,那些景象却也好似在陈俞脑中?一幕幕出现,他想?起她说话的时?候,紧张的时?候,疼的时?候……
赵筠元与阮青竹那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竟渐渐重合,阮青竹难道……真?的是赵筠元?
“你?曾经?杀死过她一回。”陈意着急道:“难道还要杀死她第?二回吗?”
陈俞神色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他想?到掖庭狱里边的景象,想?起衣裙都被鲜血染红的赵筠元,终于无法再继续忍耐,大步朝外间走去。
文锦听到声?音,还不曾回神,就见陈俞猛地推开殿门走了出来,而陈意也紧随其后?。
他发觉陈俞神色不对,也顾不上?旁的,连忙上?前恭敬道:“圣上?,这是怎么了?”
陈俞看也不曾看他,只急匆匆地问?了一句,“那个昌庆宫的宫人,现在如何了?”
“这……”文锦显然?没想?到陈俞还会问?及此事,犹豫应道:“奴才一个时?辰前便已按着您的吩咐让底下人将那宫人好生折磨一番,那掖庭狱的刑罚非同一般,眼下怕是……”
他说着,想?起那道瘦弱的身?影,不由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处的刑罚,便是那些个身?量高大的太监都未必能在里边熬过一个时?辰,更别说是一个如此瘦弱的姑娘了。
文锦的话音落下,他分明地瞧见陈俞的脸色好似又苍白了几分,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宽大的袖袍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冷厉的凉风。
他勉强跟在二人身?后?,心下自然?也疑虑颇多。
一个时?辰以前,圣上?不仅想?杀了那个昌庆宫的宫人,甚至还下了命令说要将她好生折磨,让她以最痛苦的法子?死去,最终再将她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躯体送回昌庆宫。
为的,是警告昌庆宫的主人,也就是警告陈意,让他不要再有不当有的心思。
可?陈意来了一趟宣明殿,算来他进去还不到一刻钟,就彻底改变了陈俞的想?法。
不仅让他生出放过那宫人的念头,甚至文锦还极为罕见地在陈俞面上?瞧出了慌乱来。
文锦下意识觑了一眼面色也同样极为难看的陈意,当真?有些好奇他进入宣明殿之后?,到底是与陈俞说了些什么。
可?惜他得不到答复。
等到了掖庭狱,陈俞脚步依旧不曾停歇,只是心下慌乱之余又多了几分恐惧,眼下即便是他,也不知里边景象到底如何了。
而陈意跟在后?边自然?也要进去,可?文锦反应过来,想?着这掖庭狱若是没有陈俞的命令,那不论是何人都是不允进去的,便下意识要将他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