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撤掉呼伦-贝尔副都统,增设呼伦兵备道,却不按正常新政那样实施,现在兵备道职能和原本的副都统衙门没什么区别。
主要税负,还是由兵备道去收,五翼总管,还是由兵备道管辖。也就是说,以后海拉尔地区,将有三部分兵马。一部为兵备道的一营马队,一部为五翼总管手里的兵马,还有一部就是赵传薪管辖的胪滨府的卡伦巡防营。前两者,都为兵备道辖制。(官方叫呼伦-城,当地百姓叫海拉尔城,两者是一回事,所以口头称海拉尔。)
财政和主要军权都不在赵传薪手里。
他自治个几把?
那么他的胪滨府能收什么税呢?
就是新设卡伦时,皮毛贸易和牲畜贸易经过卡伦时收的税负,也就相当于这点钱用来养巡防营的兵,这必然会因为额外剥削当地牧民,闹得天怒人怨。
清廷是这个意思,但文书里并没有明说,因为汉语博大精深,许多地方可以模棱两可。
可赵传薪能想象得到,等他去了胪滨府,呼伦兵备道已经成型了,还能有他什么事?
赵传薪冷笑,慈禧还是小觑了他赵传薪。
既然文书不明说,只是暗示,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周学熙又等了会儿,才小心翼翼说:“叔父,既如此,那我能不能回去交差?”
因为没人愿意来接触赵传薪,触赵传薪霉头,所以最后竟然将这个差事交给了周学熙,明显做贼心虚。
“回去吧。”
周学熙如蒙大赦。
可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了啥:“对了,叔父,那个,那个,朝廷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赴任?”
“哦,清廷想让我何时赴任?”
众人面面相觑,听的懵逼。
因为周学熙说的是“朝廷”,赵传薪说的是“清廷”。
这明显,压根没将自己当成大清的官儿……
“即刻赴任!”周学熙毫不犹豫的说。
因为这是人家的原话。
“哦,这样啊。”赵传薪吐了个烟圈,看了一眼摆弄大印玩的姚冰说:“叔父年纪大了,腿脚不大利索,可能要走好一些日子,什么时候能到海拉尔还说不定,你就这样上报吧。反正,落雪前,爬也爬到了。”
“……”周学熙无语:“好!”
一溜烟跑了。
在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叔父面前,他是真的不敢充大。
贤侄就要有贤侄的模样,不能太稳重。
这样即便犯错叔父也不会轻易怪罪,而且有这个靠山,别人轻易不敢招惹他。
赵传薪拍拍手:“好了,热闹看够了吧,大家各忙各的吧,好好干活。我发现最近好像光出煤,不贩煤,赶紧联系业务,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于琦闻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煤为何光出不卖,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赵传薪真的没数吗?
他真是傻子吗?
若非猜到了李光宗他们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赵传薪会这么听话,说让干知府就干知府?
那印分明看着不顺眼,他还能乖乖磨掉最后一脚接受?
慈禧给个知府,又处处掣肘,他还能不当场发作?
只是李光宗遇到麻烦,却不想给他填麻烦而不说。
这种感情应是双方的,赵传薪猜到了,假装不知道,答应下来,不节外生枝,将这印接了,也帮他们省了许多麻烦而已。
再有就是,姚佳告诉他,赵忠义这一年竟然生出了白发。
那个意气风发的高祖,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发。
身边每个人都在努力,与其说赵传薪变勤快,还不如说他不好意思再懒下去。
赵传薪叼着烟起身,将姚冰拎了起来,从他手里夺过官印说:“为师给你刻一枚印。”
将他放办公桌上,掏出一块羊脂玉,取出精灵刻刀,想了想布局便开始雕刻。
三下五除二,玉屑翻飞。
上为展翅的鹰纽,下面刻的只是普通的楷书。
不多时,玉印刻完,赵传薪弄根绳子穿上,交给了姚冰:“那边有印泥,你去蘸一蘸,印在纸上。”
姚冰嘎嘎一乐,翻身就爬过去,将于琦面前的印泥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