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看到了什么,自己都不能确定。
而巴雅尔孛额看到了什么,他不想说。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知道些事情。
赵传薪将银酒壶送巴雅尔孛额,是觉得这老头干了一辈子跳大-神,应当有些神神叨叨的真本事。
巴雅尔孛额不还银酒壶,是觉得这东西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
乌鸦在天空盘踞,“哇”“哇”的叫着。
旁边田垄里有个孩子,捡起地上的石子,徒劳的朝天空投掷,驱赶乌鸦:“滚滚滚,乌鸦在谁家头上叫,谁家就要死人!”
尽管乌鸦的高度,是孩子难以企及的,可巴雅尔孛额还是马上制止:“休得胡闹,鸦神只是在报警,赶紧回家去……”
他担心这些孩子懵懂无知,会触犯神灵。赵传薪看着,觉得这老头有些意思,杀人不眨眼,却也有怜悯心。
一群鼻涕娃朝巴雅尔孛额扮鬼脸,轰然散去。
一只乌鸦落在了路旁的树上,旋即又有数不清的乌鸦随之而来。
巴雅尔孛额眼中的敬意溢于言表。
赵传薪驱马来到树下,取出一块牛肉,拿藏刀片了一小块放在掌心。
巴雅尔孛额说:“鸦神不喜与人接触……”
话还没落,一只红嘴巴的乌鸦扑腾翅膀飞了过来。
它落在赵传薪的袖子上,低头啄食切碎的牛肉块。
巴雅尔孛额:“……”
他第一次见,乌鸦如此不畏人。
然后,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呼啦一声,乌鸦成群结队围着赵传薪盘旋。
赵传薪将牛肉切的稀碎,天女散花的撒去。
这让巴雅尔孛额再一次确定,赵传薪与各路神明,有着某种神秘而独特的联系。
既如此,那银酒壶送给他,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呢?
两人又不说话了。
赵传薪在前头走,后面乌鸦还跟了一段路程。
乌鸦这种鸟,有些地区认为它吉利,有的地区则觉得它丧气。差百里地,或许就有两个风俗。
同样一件事,你可以理解为报丧,也可以理解为预警。
然则扒掉神神叨叨的外皮,乌鸦不过一种比较聪明的还喜欢食腐的鸟罢了。
两人继续前行,太阳西斜的时候,已经快到朝阳府了。
两人见路边有一对乡下的鸳鸯,在路边欲拒还迎,羞羞怯怯,保持一定距离说着悄悄话。
巴雅尔孛额这个老不修的看的很起劲儿。
赵传薪调侃说:“咋地,羡慕啊?”
巴雅尔孛额看着那个低头的女孩子羞红的脸说:“让女子脸红,胜过一大段蜜语。可自有胭脂,便分不清人间真情假意。幸好这是乡里,没有浓妆艳抹。”
赵传薪听得嗤的一声笑了:“那你是没见过美颜,你要是见了,不光是分不出情意,你连男女都分不清。”
“……”巴雅尔孛额好奇问:“美颜是什么?”
“美颜是一种镜子,通过这个镜子,丑的变美,美的赛仙。”
巴雅尔孛额一个激灵:“可怖,此镜甚为可怖!”
“可不是咋地,通常镜子后面的人更可怖。”
“……”
两人一路上扯淡,到了朝阳府。
这地方有点破,可好歹能找间车店住下。
赵传薪去了后厨,借用店家的灶。
“客官,这……”厨子不太情愿。
赵传薪自己动手,用自己的食材,便赚不到他的钱。况且还要用到柴火,岂不是亏了?
另外,干了这么久,头一次听有客人要自己动手来后厨做饭的。
平时最多自带干粮,回房间里啃。
赵传薪眼睛一支棱:“咋地?不信我厨艺?我告你,我厨艺方方面面都挺权威的。”
“……”厨子无语:“并非如此,只是,只是……”
他脸皮毕竟没有老赵的厚,他想说你厨艺好不好关我屁事,主要我挣不着你钱还得搭柴火。
但是却不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