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闭着眼,安详地倒在墙角,手指上的血迹已然干涸。
幸好没有蚁兽啃食她的皮肤和□□,只是在她的手旁,死了?一只鸽子。
宋鸾枝脱力地趴在地上欲呕,泪珠一粒一粒滴落着,声嘶力竭的哭声响彻整个竹屋。
她再?不顾所谓的风范姿态,狼狈地爬到兰若的身边,毫不在意难闻的气味和冰冷的尸体,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兰若,兰若!”
“兰若你看看我,睁开眼看看我啊”
“我是鸾枝,我来了?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肝脏、头脑、骨骼仿佛一瞬间被剥离,宋鸾枝无神地抱着兰若,缓缓站起?。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抱着一个死了?一晚的女?子走出了?这片藏在黑暗里的屋子。
秋曳吓得直接拦住宋鸾枝的路,尖锐地出声:“小姐,小姐!您要做什么您不能这么直接将?兰姑娘带走,这、这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
宋鸾枝直接打断了?秋曳的话?语,脚步不停地往前缓慢地走,犹如提线木偶,失了?魂魄。
荒芜的灰白色填满了?宋鸾枝的眼球,她像失聪般,只顾喃喃低语着:
“兰若在黑暗里待久了?,我要带她见见光。她不是说过最喜欢十七了?吗?我这就?带她去见十七”
“我也要带她回家。”
不见光的林子深处,就?连本?该艳丽的花苞都褪了?色,只余下残存的花香。
消磨的春风划破了?宋鸾枝的双足和瞳孔,秋曳的呼声一直回荡在耳后,可她不愿再?去管了?。
她一点一点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直到走到了?亮堂地,走到了?十七的墓旁。
却在那?里,看到了?最不应该该看的人?——
晋王,周鹤礼。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活在黑暗里太……
十七墓旁被?兰若亲手种下的兰花已经盛开,清淡的素白旁,晋王一袭黑衣格外刺眼。
他听到脚步声?后回眸看去?,目光落至他怀中兰若冰冷不堪的尸体时明显怔愣了一下,不屑地轻笑出声?。
“没?曾想?,宋小姐竟是这般重情重义之人,也难怪会让兰若不惜以性命相助,还真是在本王佩服。”
宋鸾枝自然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她沉下脸不愿去?管他,缓缓将?兰若放在墓碑前靠着,起身与他直视。
“像晋王殿下这种无情之人,自然配不得拥有兰若这般好的人。”
宋鸾枝白嫩的指尖原先被?花染了薄粉色,可现如今却被?她死死嵌入手心中,鲜血止不住地溢出,染红了衣裙。
她黑沉下的眼眸隐忍着强烈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开口。晋王却不以为?然,仍然一副懒洋洋地模样。
“你说我无情?若非我,兰若根本不会活到现在。宋小姐怕是对我有很大的偏见啊。”
“殿下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让兰若生不如死的,我想?殿下自己心里?清楚。兰若曾待你如真心,你怎能如此狠毒?!”
“毒物侵体,肝烂如蚁噬,痛彻心扉,终至神经坏死,血溢而亡??——”
“可以说,兰若是硬生生痛死的!而你,晋王殿下,就是罪魁祸首。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狠毒的法子?!”
宋鸾枝藏压住心中的苦涩与悲痛,一字一句诉说着兰若的死因,她蹙着眉,嗓音沙哑。
她不再顾及眼前是不是阴狠手辣的晋王,只知道这是杀死兰若的仇人,步步紧逼地质问着,泪水无声?滑落在脸侧。
可晋王却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丝毫不惧怕,反而正面迎着宋鸾枝怀有愤恨的双眸,敛下笑意。
“那又怎样?她选择背叛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我能留她个全尸没?有断手断脚,已经是我最大的慈悲了。”
晋王语气?执拗,阴沉的眉眼下却藏着极度的悲。可伤心过度的宋鸾枝已经再无心思去?窥探这其中的不对,她惭愧地低下头,紧咬着唇,细碎的哭腔断断续续流出。
“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太天真,竟真的相信你这般的人会放过兰若,会选择让她离开!”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晋王殿下,当?真是薄情寡义、死不足惜!”
宋鸾枝猩红着眼怒瞪着晋王,浑身气?愤到发颤,抚胸口不能自已。听到这话,晋王倒是笑出了声?,空荡的林中,那抹笑却格外悲哀绝望。
他慢慢逼近宋鸾枝,眼底阴郁一片,随后迅速发紧地死死握住她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痛到让宋鸾枝额头冒出了些许冷汗,却如何也挣脱不开。
“宋小姐,你这些话对我都没?有用,因为?我已经听了好多好多年了,从我的生母自缢而亡开始。我都快听腻了。”
偏执近疯魔的周鹤礼快速从腰间掏出一把尖锐的匕首,随后塞进宋鸾枝那只被?他死死攥在手心的手中,替她举起手,将?冰冷的刀刃抵在自己喉间,周身寒意冷冽,说出的话更甚。
“来啊,杀了我,匕首我都给你了,还不动手吗?”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想?让我给兰若赔罪吗?那就杀了我啊!”
他疯狂着将?匕首刺入脆弱的喉前,丝丝血腥味瞬间涌入宋鸾枝的鼻腔,她急促地咳嗽着,另一只手摸索着一个石头砸向周鹤礼的胸口,推搡着将?那匕首仍得远远的。
宋鸾枝捂着被?捏青的手腕退后几?步,发了疯似地开口:“周鹤礼!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