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据说据说两?粤两?地的首领联合起来,就在?前几日夜里偷袭了裴少爷所在?的军营,战事现如今,已经开始了!”
宋鸾枝眸子一颤,握着账本的手瞬时没了力气,其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雨溢满了整面窗户,无边无际的恐慌填满了她的整片心脏,充塞在?天?地间的暗色也抵挡不住宋鸾枝欲出门的步伐。
却不曾料到,刚踏出一只脚,便被匆匆赶来的夏筠拦住:“小姐!您可千万别?鲁莽行事啊!”
“南部地区因为连续几日的暴雨,面临着洪水的危害。加上战乱,大多数的流民?都已经进城躲避了,现在?满大街都已经被他们挤得密不透风了!就连就连我们铺子门口,都坐满了人”
宋鸾枝手指紧紧扶着门栏,指尖用力到发白。她深吸了口气,稳住心态,压低了声音:“走?,去找阿父。”
书房内,阴郁的天?之下?,烛火透过窗户显出一片明亮。宋冶章因烦躁而不停走?动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宋鸾枝立于门前,毫不犹豫推开了门。
“阿父。”
“鸾枝!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着派人去寻你。这突然?的战事和这天?气,属实让阿父有?些?力不从心。城西的铺子我已派人去打理,待会便会亲自过去照看,这城东的铺子——”
“阿父,交由我来吧。”还未等他话音落,宋鸾枝便抢先开口。
宋冶章迟疑了片刻,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知道鸾枝愿意为宋家出力,可城东就在?城门旁,流民?数量只增不减,更何况那儿的人手也都是刚派去的新人,我怕鸾枝你”
“阿父,就因为派去的都是新人,这事交由我来做才能更加放心。”
宋鸾枝紧握住宋冶章粗糙带茧的手,安慰似的朝他笑道:“阿父,不是您说的,做事
之前,要有?相?信自己的自信和勇敢向前的勇气吗?身?为宋家嫡女,这种时候若是躲在?您的身?后?,我以后?又怎能担得起嫡长女的责任?”
“可是,这流民?数量是你从未见过的,你的身?板又不大,身?为女子,力气也弱。知府家的少爷许仲儒主?动提出帮助,要不鸾枝,这次就算了吧。”
即使是这般劝说,宋鸾枝依旧坚定着自己的决定,绝不低头。
她心知宋冶章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她,而非其他。随后?,她松开了宋冶章的手,缓步走?至窗外。飞溅的冰冷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很快便湿润了一片。
“阿父,身?为女子,在?这世上本就如随波逐流无依无靠的浮萍。若真?真?如您所说,因自身?先天?性的缺点,而失去直面一切的勇气,那女子,便永远无法成为撑起自己世界的乔木。”
“阿父您看,在?这暴雨之下?,唯有?树根被深深钉入泥地中的树木,才能抵抗一切,掌握自己生命里的长歌。而枝头寄生于此的花苞,只有?被摧残玉损的命。”
“鸾枝,我都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一向坚韧勇敢,但鸾枝,你不像其他人,你的身?后?还有?整个宋家,是有?依靠的。就算这次不去,以后?都会有?机会的。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突发事件,流民?突然?袭城,几乎占满了整座城。他们甚至会为了吃食水源,将其余人暴力残杀,只为苟活。这样危险的事情,概率虽小,我却不愿让你冒险。”
“鸾枝,你不仅仅是宋家嫡女,更是汝善和似汀的姐姐,也是我和你阿母的亲生血肉啊!”
那年,边疆战乱纷飞,一路逃亡而来的流民?趁人不备闯进了整座城。饥饿已久的他们从一开始的哀求,到最后?的抢夺,为了活下?去,人性的恶在?那一刻被暴露的一览无遗。
为了劝说他们停手的百姓们,不止一人死于他们手中。
人,一旦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就是危险本身?。
宋鸾枝知道宋冶章的担心,但她心意已决,这次,她必须扛下?这一切。
“阿父,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更改。我知道,我的身?后?还有?你们,我完全?可以在?这一次的突发状况下?全?身?而退。可是之后呢?以后的每一次,难道我都要躲在?你们身?后?吗?你们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就是因为如此,我更应该要去城东。因为时间久了,逃避的次数多了,那我曾经所做的一切,就全都荒废了。”
“有?时候,阻挡我们的不是我们本身?的缺点,而是我们对此而心生的恐惧与下?意识的逃避。”
宋鸾枝转过身?,她的身?后?是激烈翻涌的雨浪,周身?却似被罩了层薄薄的微光。
窗外的槐树枝条脆弱地摇曳着,而她却不步伐坚定,慢慢走?到宋冶章的身?前。
“阿父,其实在?成为宋家的嫡长女、您的女儿之前,我得先是我自己。”
“而前往城东,是我自己愿意并渴望去面对的。您放心吧,这次的事情,一定会平安过去的。”
宋冶章自知说不过宋鸾枝,只好放任她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毕竟在?他的心里,只要宋鸾枝能平安、幸福、快乐地做她自己,便是他这辈子,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了。
随后?,他便派了府内最得力的一些?仆从和侍卫,跟着宋鸾枝一同前往城东的铺子。
虽然?宋鸾枝在?来此之前,已经最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儿场景的一刻时,心脏还是咯噔了几秒钟,愁积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