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尘封的记忆再次涌来,
原来,这是前几年从京城来到城里养病的小世子——容玉珏。
轮椅声嘎吱嘎吱地清响,与细雨声融合,冰蓝色的水墨从空中落下,瞬时江南被
盖上了一层冰天雪地的影子。
宋鸾枝随着百姓一齐向容玉珏行礼,而一旁的老妇人似乎未料到容玉珏会出现,双手紧张的摩挲着,冷汗直流,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问世子安。老身惶恐,不知世子突然驾到,有何贵干?”
容玉珏没有回答,全部的目光都放在宋鸾枝的身上,他们目光交汇,仿佛时间停滞。
“宋小姐,今日我本想去西街的徐福记买些芙蓉糕,未曾想在一个角落刚好看到一群绣衣纺的人将一名绣工围住,似是要将他灭口,我便出手相救,将他带来了。”
话落,一名头发凌乱、衣衫破旧的绣工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出现,踉踉跄跄地跑至宋鸾枝身前,看到她如见神明。
“宋小姐!宋小姐,求您救救我吧!”
一旁的秋曳率先辨认出来,“小姐,这位就是上个月被绣衣纺抢走的绣工。”
宋鸾枝朝容玉珏颔首行礼表示感谢,虽不知为何容玉珏会突然出现帮助她,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这件事。
随后她朝秋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领悟,走上前叉着腰怒骂道:“我呸!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见小姐?我们宋家对绣工一向极好,你竟扔不满背叛我们去绣衣纺?!”
“我没有,小姐冤枉啊!”绣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吼着,终究道出实情。
原是绣衣纺抓走了绣工的家人,逼迫绣工背叛宋家,若是他不肯,便要将他家人卖了!他只能如此,未曾想做出宋家定制的丝绸样式后,他们竟言而无信,要将他灭口!
“若不是世子大人出手相救,如今我恐怕早已人首分离了,大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宋鸾枝故作可怜状,轻抹了眼角余泪,带着些哭腔喊道:“各位,你们可听清楚了?是这绣衣纺残害人在先,竟还前来污蔑我们宋家,真是罪不可恕!”
这下,无论这位老妇人如何辩驳都无济于事了。容玉珏也通知了当地官府,将她压入大牢,且绣衣纺也难逃惩罚。
人群散尽,唯剩容玉珏只身一人置于府前。
青灰的檐角再次积满雨水,滚滚珠帘落入眼中,使宋鸾枝给容玉珏镀上了一层阴影,看不真切。
“今日多谢世子大人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尽,日后定会报答。”
“无事,不过是之前也在这妇人那被讹了一次,不愿看他人深受其害罢了。而且——”
他目光落至废腿处,眼眸黯淡下来,嘴角敛起笑容,声音微哑,
“而且,我不过一介闲人,能帮上忙便已是万分荣幸了。”
微凉的雨幕中,湿润的雾气裹挟着雨珠吹在脸上,一时分不清他的眼角是泪还是雨。
宋鸾枝眉头一蹙,接过秋曳手中的油纸伞,缓步向前。
“雨势渐大,世子拿把伞走吧。”
宋鸾枝浅笑着望着容玉珏,灵动的双眸如春水,让容玉珏内心一动。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抹掉了轮椅的痕迹,却不动声色地,在二人心中留下了痕印。
宋鸾枝望向容玉珏,那孤独凄凉的身影,瞬间让她联想到曾经的自己。
秋曳上前,将她的衣裳理了理,轻声道:“小姐,老爷他们已从后门入了府了。”
“知道了,走吧。”
宋鸾枝刚踏入大厅内,大夫人便径直起身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道:“鸾枝,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阿母放心,那闹事者已经被压入官府了,也多亏了世子大人出手相助,否则不会如此顺利。”
宋鸾枝垂眉,条理清晰地将事情的经过道出,宋治章冷哼一声,忿忿地怒拍了下桌,
“终究是大意了,竟未想过调虎离山之计,鸾枝这次大病初愈却为了宋家在雨里站了许久,是阿父的错。现在身子如何了?”
“阿父放心,鸾枝已无大碍。”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阿姐!”
宋鸾枝回眸,只见如初春萌芽般单纯的少女,稚嫩的脸庞泛出桃花般的粉嫩,眸含春水,香娇玉嫩。
宋汝善那粉雕玉琢的脸一个劲的往宋鸾枝身上蹭着,双手环住她的胳膊,好似想念,
“阿姐,你终于醒了,汝善这几天可想你了,但阿父说不能打扰你休息,我只能一直忍着,如今终于见到了!”
宋鸾枝虽穿来前是独生子女,但她一席话情深意切,属实让宋鸾枝招架不住,软下声安慰着:“是阿姐的错,不该私自撇下汝善去参加宴会的。”
宋汝善嘟起嘴,故作凶狠的说道:“都怪那可恶的绣衣纺,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给阿姐报仇!”
“哟,就你这小身板还报仇?可千万别被那些豺狼虎豹给吞了!”
林姨娘打趣着说着,随后也进了大厅,温姨娘紧随其后,
“林流筝,不许这么说汝善,我们汝善这几天可是在练武呢。”
林姨娘坐下后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练武?你说的是把自己额头给磕出个大包的练武?”
“你!”长相温婉可人的温姨娘气的大喘着气,指着林姨娘却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宋鸾枝看着明艳动人的林姨娘浅浅地笑着,丝毫没有闺秀风范,大口喝水,坐姿也张扬,一看便知是出自习武世家。
“好了好了。”大夫人终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终是开口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