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若宁要是真舍得利用安安,怕是早在当初皇帝第一次遇刺出事的时候,就?借着这个名义“清君侧”了。
毕竟,霍若宁的霍家军当时离长安只有三四日的路程。
而镇北王的镇北军皆数守在漠北一带,就?算是日夜兼程也要赶上大半月的。
霍若宁的眼神中透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声音有些哽咽:“伯父,我?知道安安当年退亲时的决绝。那?一日,她将婚约之事亲自了结,话语冷淡,甚至放下了那?枚定情信物。可?我?心?知肚明?,是她背负的责任太重,心?中无暇再顾及我?。”
他顿了顿,语气低缓而沉重:“她选择退婚,是为了阮氏,也为了她自己。”
阮丞相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霍若宁口中的“责任”与“牺牲”,这些话他早已听得太多?。
阮如安作为阮家嫡女,天生肩负着比常人重得多?的责任,当时,她的退婚,正是为了让霍若宁有更好的未来,不至于被卷入阮家的风波。
“那?你呢?”阮丞相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当年到底为何答应了她的请求,放下那?段婚约?你心?中若真还牵挂她,为什么不曾奋力去争取?”
霍若宁的目光微微黯淡,仿佛回?到了那?个决定的时刻:“伯父,当时我?心?中自知,安安承受的压力远远超乎我?能理?解的范畴。”
“若宁若强求,反倒是让她陷入更多?困境。我?…又怎能再去让她受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她那?时虽决绝,我?心?中也明?白,她从未爱我?。但大抵是顾念着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不愿让我?卷入她的漩涡,身不由己。”
是啊,朝堂里的东西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时的阮家处境艰难,自然不会舍得再将同为世家之首的霍家拉下马。
阮丞相沉默了片刻,目光凝视着霍若宁眼中那?份无尽的深情,心?中微微动?摇。
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三郎,你可?曾想过,若有一日,安安身陷危局,你是否愿意放下一切,为她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他已年老,再难护着女儿更久。
而霍若宁……
如果将来皇帝真的出事,想必他自然能做一个好的辅政臣子,好好辅佐太子,扶持女儿。
霍若宁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眼中燃烧着决心?与坚定。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若宁此生,愿为安安护周全,不论前?路如何艰险。”
阮丞相沉默片刻,仿佛在琢磨霍若宁所言的真意。
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如常,但却充满了深沉的意味:“好,三郎这话,老夫记住了。”
霍若宁低头,略带黯然的神情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情感。过往的往事,在此时此刻再度涌上心?头,他轻声道:“伯父,若宁告退,您早些歇息。”
谈心那时候的穆靖南很爱她,爱她到哪……
夜色渐深,长?安城的街道已经?被沉寂笼罩。
与那些繁华热闹的街区不?同,位于城南的安定门一带,灯火稀疏,只有偶尔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的回响,显得格外寂静。
这里的守卫少?有往来,城门外的长?街也不?常有人驻足,显得更加冷清。
这个门常年供军队出入,而很?少?有百姓经?过,因此更显得清冷而偏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随着马蹄声?的逐渐接近,守卫站得更加警觉,一些军士也开始低声?议论,确认来者身份。
“不?错,是?阮将军回来了。”一名守卫低声?道。
领头的骑兵是?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年轻将军——阮如晦。
他身下的坐骑高大,手中紧握马缰,目光如刀,神情严肃且不?带一丝多余的表情。
随着他指挥队伍缓缓前?行,他周围的五千精骑也整齐地跟随,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重的回响。
“恭迎阮将军。”守卫们恭敬地行礼,看着队伍缓缓通过大门,门外的沉寂似乎因为阮如晦的到来而稍微打破。
阮如晦不?慌不?忙,目光扫视过城门,心?里清楚今晚的任务并不?简单。
他缓缓骑马走过,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进城,先去大理寺与兰寺卿会合。”阮如晦低声?指示,随即他带领队伍穿过安定门,向着长?安深处驶去。
自从?接到皇帝的命令,暗中负责安置兵马,他便已预感到,城中的局势已经?越来越复杂。
虽然皇帝命令他暂时安置兵力,但这背后隐藏的谋算与暗流却让他难以忽视。若是?局势真如他所想?,阮氏便可能会面临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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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阮如晦带着队伍,缓缓进入了长?安的深处,来到大理寺。
兰寺卿身穿一袭青衫,正静静地站在大理寺的门前?,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他的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但见到阮如晦时,脸上还是?浮现出一抹微笑。
“阮将军,辛苦了。”兰寺卿微微拱手,神情间却显得颇为沉稳,仿佛早已知晓今天?会发生的一切。
是?了,他们都是?听从?皇帝的命令。
不?过……前?阵子北境的消息没能及时让阮如晦晓得,还惹得这位小公子哥大老远的跑去寒山寺闹了一场乌龙。
还好皇后是?个聪明人。
阮如晦点了点头,目光微凝,沉声?道:“事情办得如何?兵马能否安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