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这些折子本就是你该读的,缘何就都推给?我了?”
阮如安撇撇嘴,她轻放下手中那笔,道:“我也有多日未曾回坤宁宫了,宫中事务怕都堆了一桌,怎的在你这处还要干这苦力?”
虽说这些日子来?,她的确受益颇多,可这日日泡在折子里,满眼都是那些个朝臣的酸水,未免也太难熬了些。
“安安倒不介怀才?刚的事情?”穆靖南面带笑意,他未直接作答,他抬手握着?女郎的手,轻轻揉捏着?。
介怀?介怀有什么用?
这些东西?,只要穆靖南不信,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行得正坐得直。
若她也真是那水性杨花的,同霍若宁有了勾扯,生了什么情谊,她怕早在穆靖南登基便死遁逃出去?了。
不过?是因着?对外头没什么念想?,才?觉着?待在这里更?适应些。
心头这么想?,阮如安还是勾着?唇,细声细语反问道:“阿南信吗?”
“自然不信。”穆靖南直截了当回答道。
且先不论阮如安的品行,就只说阮氏百年世家,阮如安出身嫡系,更?是看重这些,就算她心有所属,也不会在嫁人以后做下这般逾矩之事。
“那便是了。”阮如安反手握住穆靖南,道:“阿南既不信,我又何须去?理会他们?”
“如今还是贤妃妹妹最为要紧的。”提起?贤妃,阮如安眸光微敛,她心头总也还吊着?,扯不清思绪。
正想?着?,外头李大监进了屋来?,“陛下,皇后娘娘,英国公求见。”
“李家小姐可来?了?”穆靖南问道。
听?罢,李大监微微一顿,缓声回道:“陛下,李家小姐未曾同行。”
穆靖南闻言,眼眸微微眯起?,随即淡淡道:“既如此,便请英国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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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阮如安轻蹙眉心,欲起?身避嫌。她的身子刚刚稍作挪动,便被穆靖南从后按住肩头。
穆靖南手上的力道虽不重,但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温柔,声音低沉而淡然:“安安,不必避。”
阮如安有些无奈,抬眼瞥了穆靖南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宛若这一切本该如此。她只得轻轻叹息,顺从地坐回龙椅。
因龙椅本宽,穆靖南搂着?她,两人之间虽无距离,但因角度问题,阮如安几乎被他全揽在怀里,瞧着?亲密无间。
片刻后,霍若宁一袭白衣,风尘仆仆地踏入殿中,神色间略有几分?疲倦,但依旧挺拔如竹。
他刚一抬眼,便看到龙椅上端坐的穆靖南与阮如安。阮如安被穆靖南揽在怀中,姿态亲昵。
那微微垂下的鬓发与她略显低沉的神情,落在霍若宁眼中,仿佛将她整个身影镶嵌在了皇帝的臂弯中。
霍若宁的神色瞬间一滞,眸光深处似有波澜起?伏,然片刻后便恢复了平静。他敛去?内心的异样,俯身跪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穆靖南轻挑眉梢,淡淡一笑,指尖轻抚着?阮如安的发丝,语气淡漠却透着?几分?戏谑:“英国公不必多礼。此番进宫,倒是有何事要与朕相告?”
霍若宁抬起?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内敛的自责,他未曾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微臣今日进宫,特为请罪。前些时日,微臣一时冲动,行事鲁莽,劫走李家小姐,实属不智。”
“然今得知李家小姐早已心有所属,与苏州刺史之子孙青宇早有婚约。微臣知错,特请陛下与娘娘赐婚,以成就他们二人的美满姻缘。”
穆靖南听?罢,嘴角微微上扬,眸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玩味:“哦?朕倒不知,英国公素来?自持,如今竟有这般冲动的举动。说来?……确实让朕‘惊’喜。”
“惊”与“讶”之间的细微变化,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在霍若宁心头轻轻划过?。
他垂下眼眸,心知穆靖南的戏谑之意,却依旧神色不变,继续俯首请罪:“陛下,微臣素来?行事鲁莽,未曾深思熟虑。今日之错,正是微臣未能看清旁人心意所致。”
“微臣素来?行事坦荡,若遇心上人,当全力以赴追求,然此番不过?误会一场,还请陛下宽宥。”
瞧瞧这话说的。
听?着?像是解释自己?劫走李家小姐的行为,实则却借此暗示当年与阮如安的旧事。
他言下之意,分?明?是在告知穆靖南——当年阮如安提出退婚,他并未纠缠不休,便是……他对阮如安无意的意思。
事实虽非如此,但同为郎君,霍若宁明?白,这样的话,皇帝一定是爱听?的。
穆靖南自是不可能察觉不到霍若宁的言外之意,他目光落在阮如安低垂的眼帘,继而道:“哦?若是如此,倒也有趣。可若英国公所言不过?是空口无凭,朕岂能轻易相信?若让那李家小姐当真伤了心,可如何是好?”
霍若宁闻言,神色依旧从容,拱手答道:“陛下,微臣所言皆是实情。若陛下不信,不日孙青宇公子便会入京……”
“陛下大可召他入宫问询一二,再听?李家小姐亲口诉说。微臣绝无意搅乱他人姻缘,实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穆靖南看着?霍若宁,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半晌,他轻轻笑了笑,将手中阮如安的发丝轻轻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道:“既如此,那朕便等孙青宇入京,再作定夺。不过?,英国公,若你所言并非属实,便不仅是李家小姐要伤心,恐怕连朕也会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