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朴家的人走了,侍女提起路上偶遇姜绾姐妹的事,姜璇不由得追问两句,“表少爷没在?”
侍女摇头不知,姜璇只好让她退下,将得力的荷叶叫进来,问道:“绾儿她们什么时辰走的?律霖可是随行?”
荷叶点头,解释道:“朴家的管事说府外的铺子出了事,表少爷在外头管事呢,就不去夏日宴了。”
姜璇听了,点点头没往心里去,有靖国公府的名号护着,家里几个小辈总归出不了什么大事。
胡家素来和靖国公府交好,宴上又有长公主在,所以哪怕只姜绾和朴玲两个人去,她也不担心,转眼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荷叶退下后,她又将后厨管事唤来,随口问了几句午膳的菜色,又加了一道姜静行爱喝的汤,便带人去了主院。
离陆执徐失踪已过去了五日,这段日子,姜静行一直按部就班的上朝,下朝,处理公务,回家吃饭,看似没什么异样,但姜璇就是知道她心情不好。
今日是沐休日,又是个艳阳天,姜静行少见的睡了个懒觉,直到姜璇来到房门外,她才伸了个懒腰,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姜璇则坐在一旁看着,随意说着自己听来的一些逸闻趣事。
姜静行也随意听着,偶尔应上两句,算是表示自己在听。
待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抬头看向姜璇,正好对上姜璇眼中的盈盈水光。
“这里没有外人,兄长若是心里苦闷,不如说与我听听。”姜璇温柔一笑,用帕子按按眼角,同时柔声道,“只要你保证你能平平安安的。”
姜静行放下茶盏,低声道:“会平安的,我能出什么事。”
沉默一会儿后,她才说道:“阿璇,我过几日要去荆州一段时间,归期未定,到时候你和绾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璇想了想,不解道:“我听张御史的夫人说荆州的水患已经大好了,兄长是武将,陛下怎么让兄长去?”
姜静行摩挲着瓷杯莹润的杯壁,又沉默了一会,看似是在思量这事怎么解释,但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只是很难开口。
可总是要说的。
“陛下并未让我去荆州。”有些话开了个口子,之后的话也就好说了,她也不管姜璇能不能听懂,干脆一口气说完,“辰王在荆州的情况不太好,陛下派人去找,一直都没找到人,昨日朝中有大臣提议再遣御史去荆州,既是主持荆州赈灾事宜,也是为了确定辰王的死讯。”
听完这番话,姜璇失态地站起来,她不在意辰王有没有死,她只知道,武将私自出京,是不能赦的死罪!
而且荆州是什么地方,辰王的车架都能冲散,何况是一个人去!
“不行!”
她匆匆上前几步,站到姜静行身前,一改昔日柔情,十分强硬地说道:“既然陛下已经要再遣御史了,兄长还掺和什么,我知兄长心系百姓,但这是天灾,荆州百姓和咱们府上无亲无故的,兄长去那里做什么!”
姜静神色未变,她知道姜璇担心自己,但已经做好决定的事,她不会轻易改变。
姜璇也知她的性子,此时见她不为所动,便知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姜璇神不守舍地跌落在软塌上,小声啜泣起来。
姜静行叹口气,安慰道:“我何时食言过,我既然说了会平安的,那就一定能平安归来。况且我出京前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明日我便以暗疾复发为由告病去庄子上养伤,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我是先去扬州,扬州总兵韩燕是我心腹,他会给我一队兵马,我带兵的本事,你还不清楚?”
姜静行故作轻松,想着打消这事对妹妹的冲击。
可姜璇不吃她这一套,“我不清楚!”
姜璇红着眼圈抬头,恨恨道:“我就是一寻常妇人,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门我都担心受怕,怕你死在外头,偌大的府宅就剩我一个!”
姜静行本能地张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真心的担忧面前,什么安慰都是苍白的。所以她最后只能说一句:“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姜璇眼角的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她心疼道:“这么多年,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又不是真的……咱们一家已是富贵至极了,你还那么不要命作甚?”
姜静行无奈笑笑,朝堂上的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儿她解释不清。
“正是富贵至极了,才不能退。”
听她这么说,姜璇擦擦眼泪,犹豫着问道:“兄长为何一定要去荆州?是不是……为了辰王?”
“不全是。”姜静行面上笑意浅淡,语气也很淡,“也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