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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精神分裂症（第1页）

年过半百的王科父亲听闻此言，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间挤了出来：“你们这群废物没有资格跟我谈这些！”

他的情绪伪装已然被我的话撕出了一个口子，一个人可以咬牙掩饰自己痛失爱子的悲伤，但却很难在情绪激动时掩盖滔天的恨意，尤其是在面对他认定的罪魁祸首面前。

所以面对一个愤怒的父亲，我故意轻佻的笑了起来，反问：“你为什么这么笃信王奇不是自杀？监控录像你也看过吧，他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是被人害的！”

王科父亲愤怒的咆哮了起来，但我无视了他的情绪，淡然道：“他患有精神分裂症，这是一种足以让人产生幻视幻听的重度精神疾病，所以他本身就具有极高的自杀倾向。”

急怒攻心，王科的父亲怒目圆睁的看向我，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喷薄而出：“小奇是不堪其辱才自杀的！但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只知道拿精神鉴定报告草草结案，根本不去调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奇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的时候正在上高一，正是环境改变后精神压力最大的时期。

我看过当时医院的诊断报告，主因一栏是对学校压力环境进行的归因分析，并没有提到其他的细节。

刚刚开始高中生涯的王奇，到底在那段时间经历了怎样的巨变？以至于诱发出了精神分裂症的症状，真相似乎已是不得而知。

不过，如果王奇的案件存疑，为什么他的家属在当年没有将这一情况告知警方？

还是说，当初他们确实提出了异议，但因为证据不足被驳回了？所以才会对警方产生如此大的敌意？

一时之间我想不出答案，所以只能将这些疑惑说出。

王科父亲闻言冷冷的看向我，讥讽道：“一个精神错乱的孩子，他说的任何事情在你们看来都是他的幻觉，是被害妄想！因为他拿不出别人猥亵他的证据来说服你们，他其实是一名可怜的受害者！”

我没想到王奇的自杀会有这些内情，闻言不由得一怔。

猥亵未成年人是相当恶劣的罪行，但我并没有在王奇的卷宗中看到类似的指控。不论是他的自杀也好，曾经的精神分裂诊断也好，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而就在我怔愣间，一直在旁观望我们的王科母亲却是突然走了过来。

她咄咄逼人的看着我，咬着牙说：“一个多月前，我们带小奇去派出所报案。你们歧视小奇有精神病，觉得他是疯子，他说的话不值得浪费你们的警力，不肯为他立案！现在好了，人已经走了，你们还来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一个月前？”

田子楚在旁听了半晌，此时心中的疑惑越积越多，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是一个月前才报案？王奇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是在两年前，那时的诊疗记录中并没提到过这件意外……”

而我听到他的问题，不由是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可能他并不清楚，很多遭遇类似情况的青少年，在案发后因为害怕和羞愤等等原因，很少会把实情告诉家人，更不会报案。

而他们的忍气吞声，恐惧与羞愧在日积月累中构成了难以愈合的精神创伤，王奇显然就是这种可悲的案例。

果然，他刚一说完，王科的母亲就恨恨的说：“小奇告诉我们这件事情的时候，距离出事已经过了快两年。除了他噩梦一样的记忆外，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既然你们也知道时过境迁对立案环节的影响，那又是什么契机让你们忽然改变了主意，选择带王奇去派出所报案的？”我问。

然而，面对我的提问，王科的父母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能感觉到，王科的母亲有一瞬间的动摇，有些话已然到了她的嘴边。但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制止了她开口的欲望。

见他们不肯接话，我只能试探着问：“莫非，王奇指认了当时伤害他的人？亦或者，你们通过某种渠道锁定了某个人？所以，你们觉得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指控他，但警方没有受理？”

王科的父亲看了看我，缓缓点头说：“小奇指认的那人当时正在被强制戒毒，那些警察跟我们说，瘾君子身上背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虽多，但也不能根据一个孩子的三言两语就给人再添罪名。”

“更何况，这孩子精神方面还有些问题。时过两年，已经没法区分他说的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事了！”

强制戒毒？

捕捉到关键词的瞬间，我瞪大了眼睛，脱口问道：“王奇指认的那人是不是叫李志刚？”

“你也不是当初接待我们的警察，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王科父亲惊讶的看着我。

看着他的反应，我终于将整件事情的顺序理顺了过来。

如果说王奇曾被李志刚欺辱，但却因为时过境迁无法立案。那么原本精神状态就不稳定的他，一定会遭受二次伤害。

而这种求告无门的绝望最终构成了他的自杀动机，让他选择以结束生命的方式，终结对于自己的折磨。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自杀，他的哥哥王科从那一刻起也陷入了复仇的怪圈。

在梦境中，王科割下了李志刚的头颅，以最血腥最残忍的方式为弟弟伸张了“正义”。

想到李志刚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以及参差不齐的伤口，我忽然灵机一动，看向王科的父亲，问道：“王奇是不是有过一把军刀？通体都是迷彩色的那种？”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王科父亲的表情此时已不止是震惊，甚至于都覆盖过了他对警方深入骨髓的敌意。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卖关子。

面对王家的二老，我坦然道：“我并不是警方的人，我来到这里是调查一起性质更恶劣的案子，您的儿子王科与李志刚等数人都牵扯其中。”

“我能理解你们对于李志刚的恨意，但有一点你们需要明白，也许有人恰好就是利用了王科的这份恨意从中做局，让他走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