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斓鸢仙君捏着笔杆儿一下一下敲着脑袋,她就说么,闵岳神君一定是在怪罪她偷了他的里衣!
小鞋可真不好穿啊……
就一个布夜分配星辉的差事,能有啥可汇报的呢?还天天上表!写啥嘞?今夜星光灿烂?今夜星光晦暗?今夜星光不咸不淡?
闹挺……
斓鸢仙君懊恼得将头发揉得乱糟糟。
每天写得都一样吧,显着她敷衍,每天写得不一样吧,她又不会编。就算她会编吧,可她都编了六十多篇了,她那芝麻丁点儿小的文采也早就被榨干了。
想想后边儿还有漫无边际的岁月要过,就算是文曲星也没办法每天编一篇表文吧?
斓鸢仙君伏在案上揉着发涨的脑壳儿,懊悔不已,干什么不好,偷顶头上司的里衣……啧啧!
突然,斓鸢仙君福如心至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顶头上司嘛!拍马屁不算丢人吧!不搞好关系未来的工作不好开展啊,毕竟大家要共事到天荒地老的嘛!
神君大人端着架子,不肯明着为难自己,那自己就识相点呗!主动跟他陪笑脸还不行?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在先,道歉认错天经地义。
说干就干,斓鸢仙君拿起笔,刷刷刷憋出来一大篇狗屁不通的表文,最后落款之前,又工工整整地写了一行小字——
请神君一定保重神体,添衣加餐。
斓鸢仙君捧着奏表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积极配合领导工作,贴心照顾领导生活,大有作为!大有作为!
画麒来取奏表的时候,见斓鸢仙君弯着眼睛一脸讪笑的样子心里直发毛,可也说不出来究竟有哪里不对劲儿。收起奏表匆匆地赶往了予虚岛。
画麒骑在天马上,被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真是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啊!
那予虚岛分明已经建成,各级职能都运转正常,下界的妖精也都开始有序的登记入籍。说句大不敬的话,闵岳神君在予虚岛根本就是个多余的。
好好的披香殿不住,非要住在小竹林。
住小竹林就住小竹林,偏偏还搞的神神秘秘,不许他也不许寥文仙君进去。
自己倒还好说,就是每天往返予虚岛跟三十三天奔波了点,寥文仙君是真的惨,堂堂金仙住在草棚里……
闵岳神君不许人进竹林,那寥文仙君的职责就是神君的文书,所以神君格外开恩,许他在竹林外搭个草棚办公……就这样。
画麒和寥文同病相怜,自然而然地就结成了同盟。麒寥同盟只有一个目标——让神君打道回府。
事到如今寥文也认命了,他已经不奢望能减轻些工作量了,只盼着能有间遮风挡雨的神殿住就知足了。
寥文总结了,只要有斓鸢仙君的表文送过来,闵岳神君的工作量就会骤减,神君能盯着斓鸢仙君上呈的表文看上半天。
神君不找活干,寥文仙君也能喘口气儿。于是寥文就拜托画麒每天都去找斓鸢仙君要奏表。
起初闵岳神君也问过,为何斓鸢仙君的奏表不是七天一封而是每天都有?寥文硬着头皮昧着良心说道——斓鸢仙君爱岗敬业堪称六界表率。
闵岳神君闻言,一下就想到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似乎她是挺爱岗敬业的,于是也就默许了,甚至每天都还很期待,似乎透过她胡编乱造出来的表文就能看见她的人一样。
画麒将文书交给寥文,寥文接过以后随口问了句:“有吗?”
画麒点点头:“压在最下面。”
寥文拍了拍这一大摞子文书,眼珠转了转,抽出最下面的那本,塞进了中间。
画麒瞅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搬起一大摞神君批示好寥文也整理好的公文动身回了三十三天。
抬头望望天,低头看看马。哎……天马都累瘦了,弼马温都拿眼睛剜过他好几次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过年神君总不可能还不回三十三天吧?画麒掰着手指头,巴巴地盼着赶紧过年。
寥文仙君回到草棚的时候,闵岳神君已经从竹林里出来了,寥文望着神君送出来的一大摞需要他整理后派发下去的文书就觉得腰膝酸软……
谁能想到呢,他飞升之前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宰相!二十八岁就做了宰相的寥文最后因为想要改革被政敌迫害暗杀了。不过他的政见得到了施行,他也因此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寥文仙君悲苦的腹诽:能把他这么一个鞠躬尽瘁的宰相给累得见到公文就想吐,闵岳神君也是个人物了。
“寥文,怎么没精打采的?”
“禀神君,小仙昨夜忙着处理公文,睡晚了。”寥文仙君眼睛里直冒精光,心里想着,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闵岳神君闻言,接过寥文手里新的文书,随口嘱咐了句:“也要多注意身体。”
说完就拎着公文回了竹林。
寥文不可置信地望着闵岳神君远去的背影——就这样?不说点别的了?我那个!寥文心塞得都想要就地打滚了……半边脑袋都觉着木了……
闵岳神君回到竹苑,给一只空花盆浇了浇水,看着厅里挂着的画像又出了会儿神,接着就如同每天一样开始批阅公文,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好受一些。
批阅到阿鸢送来的表文时,他突然僵住了,盯着最后那一行工工整整的小字看了好久好久——添衣加餐。
……
“你为什么总让本君添衣加餐啊?”
“因为画麒每天都问。”
……
闵岳神君看着那行小字,一腔的热血好像都被酿成了醋,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一波一波涌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