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你这是大不敬!想堵住我们俩的嘴赶紧写信给姓朱的,多搞几盒过来。他整天待在京城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说主动体恤属下,太不像话了!”
有了黄南平开头,李如梅马上跟进,小边鼓敲得咣咣响。不管皇帝怎么评价,反正他觉得这盒雪茄烟挺好抽,味道稍微淡一些,正合口味。
“铛铛铛……铛铛铛……”就在三个人斗嘴的功夫,头顶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钟声。
这是现敌情的警报,甲板上的所有军官立马放下了手边的事情,仰头看着瞭望台上的旗语,然后齐刷刷的聚到了右舷,举起望远镜向海面观瞧。
于此同时,一艘在外围巡视的秦级战舰也升起了满帆,向正北方高驶去。舰队里的其它舰船仍旧保持着原有航向和度,等待进一步命令。
来的不是敌人,而是一艘挂着葡萄牙旗帜的双桅货船。它被战舰带到了舰队外围东侧降跟随,然后战舰就拖着一艘小艇向旗舰而来。
“应该是王大头来了,大家说话都注意点,统计司可以直达天听,别给自己找麻烦!”王远景放下望远镜,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对在场军官提出了要求,主要是针对黄南平和李如梅。
海军官兵的性格像大海,无边无际放荡不羁,外人不太容易适应。虽然参谋部有着整肃军纪的责任,也不希望有人因此而受到责难。
“他还有脸告我们的状?这些年在南海最大的走私头子就是他,不光和葡萄牙人厮混,还与荷兰人勾勾搭搭,拿出任何一件都够苦役至死的了!”
对于王大头的所作所为,除了巡防卫之外,驻扎在吕宋和安南的陆战都司官兵们也快见怪不怪了。不能说月月见面,反正每年都能在马尼拉或者岘港见到此君几次,且次次是在酒肆和妓寨里,身边总跟着几个西番水手。
“李指挥慎言!此次若是没有统计司提供的情报,我等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去打探。他们孤悬海外无依无靠,又不能表明官身,风险很大。”
听闻李如梅有诋毁王大头的意思,王远景立马不乐意听了,于公于私都要对此类说法予以批驳。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个浑身充满了邪气的小师弟,可既然是陛下应允的那就不能质疑!
“对对对,李兄,你这次说得确实偏颇了。想当年攻打马尼拉港时就是此人冒死潜入提供不少有用消息,俗话说得好,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各行各业都有一定之规,不可一概而论。
大副,把后甲板清空,摆上桌椅,你亲自带人巡视,任何人不准靠近。水手长,放小艇,亲自过去接一下,注意点礼节!”
对于王大头的表现,海盗出身的黄南平并不特别排斥。能在大海上混出点名头的人都得有些本事,否则指不定哪天就消失了。能吃这碗饭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至于说经常出没于各个港口的烟花柳巷之中,还与西番水手往来密切,那不正是大部分船长和水手的日常写照嘛。如果没人光顾,港口里的酒肆和妓寨生意又怎么会越来越红火。
王大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打扮与汉人完全不同的男人。年纪大的是沙廉城内的孟族领,年轻一些的是个孟族船长,熟悉伊洛瓦底江的水情。
“让他来领水靠得住吗?”
黄南平对这两位瘦瘦矮矮的孟族人并不抵触,只是对把舰队的安危交给外人不太放心。本来大型海船进入内河就比较费劲,此时如果再有人故意犯坏,损失会很大。
“自打沙廉港被东吁国攻占,生活在这里的孟族人就难过了。缅族人为了惩罚他们当初帮助过葡萄牙人,把好的田亩、店铺、渔船、房屋都抢走了。
只要有人能把缅族打跑,沙廉港附近的孟族人都愿意出力,甚至帮忙打仗。他叫哥敏,以前有两艘桨帆船,经常远航阿拉干和大城国买卖货物,还在岸上开了最大的店铺,生活很不错。
缅族人来了之后,他的房子、店铺、船都被抢走了,一家人只能住在江边的破船里,靠租用渔船出海打鱼为生,五个儿女因为饿病死了三个。这些年一直都在帮我做事,否则剩下两个加上他的父母和妻子一家也得饿死。
东吁国王为了防止葡萄牙人再来进犯,在伊洛瓦底江的航道上埋了上百根大木头,只有落潮的时候才会露出水面,平时都被淹没在水下。
我们的船只每次来都不能进港,只被允许停泊在江口等待他们的桨帆船前来交易。哥敏知道什么地方的大木被潮水卷走了,如果黄指挥不放心可以先用一艘船试试。”
对于黄南平的疑问王大头尽量给予详细解答,着重介绍了孟族人的生活状况,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可靠性。但也没有百分百打包票,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海军将领。
“能不能让他把航线图画下来?”黄南平连一艘船也不想冒险,又提出个想法。
“他们没有海图,也看不懂我们的海图,计量单位完全不一样,我试过了,没用的。”王大头晃了晃大脑袋,干脆利落的否决了这个尝试。
“其它方面还有什么变化吗?”眼见谈话要进入死胡同,黄南平主动转移了话题。
“基本没有太大变化……这得有至少一个卫的兵力了吧?完全用不上,一个千户足矣。
缅族人有铜炮和火绳枪,但威力欠佳,大多用石子当炮弹,还不如我船上的回旋炮厉害,也就能近距离打一打甲板上的水手。
火绳枪数量倒是不少,都是从葡萄牙雇佣兵手里弄的。可自打与葡萄牙翻脸之后,既没人会修理和保养,也没有射药的正确配方,很多都没法用了。”
王大头指了指远处的武装商船队,用非常夸张的神态表达了乐观的预期,也是变相责怪海军有点兴师动众,杀鸡用了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