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诈我!不然为何不敢出来见我,就是怕我看穿虚实。”
他阴笑道:“小子,强弩之末罢了,你这点道行也想吓我?!”
空气间恢复沉默。
沉默代表着不屑。
阴风呼啸。
大门砰的一声,死死关住。
钱如海转过头,再回头,结果嘴唇微颤,看见了让他心神崩溃的一幕。
一个身穿白裙脸色煞白的长厉鬼,不知何时从桌上那镜面缓缓爬出,好似很久未曾出来,身形缓慢,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巨大压迫感。
恐怖的煞气让整个屋子都仿佛冰封起来。
“你是……你是什么东西!”钱如海脸色惨白,死死贴着房门。
那女人彻底爬了出来,双手手指说不出的纤细修长,指甲如利刃般,被长遮掩了大半面庞的无目眼瞳就这样漠然盯着他,最后,长到诡异的舌头缓缓从口中伸出,又轻轻舔了舔嘴唇,流露出一丝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瘆人微笑。
“不不”
看着这一幕,钱如海吓破了胆,出了凄厉的惨叫。
明月星稀,却仿佛盖着罩子,带着一重朦胧的滤镜。
林青一直静静的看着天空。
觉得今天的巷子内格外安静,没有人声。
院门被打开,那一身普通长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缓缓站在他的身旁,抬头看向巷外的月亮。
两人都有些沉默。
良久。
林青好奇道:“他死了?”
“嗯,死了。”
林青恍然大悟,“装作受伤就是为了找理由杀人?”
“啊,确实多了一只鼠妖,但也就那样了,伤不了太多。”年轻人漫不经心道:
“我对你们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但是随意杀人不行,所以杀你们也需要给你们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给我自己一个理由,大小都行。”
林青苦笑询问道:“那你现在是要杀我吗?”
王小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坐在他身旁的台阶上,拍了拍手,闲聊般道:“你有过犹豫,为什么放弃了?单单就只是怕死?”
山野散修。
怕死确实有。
但若当真什么事都怕死,那也当不成山野散修,更不会与那钱如命结成同伴。
林青沉默片刻,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淡淡道:“当然不仅仅是胆小,这些年杀人夺宝,打家劫舍,谋财害命,我都干过,肯定不算是什么好人,干得多了,把脑袋放在腰上,对生死看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王小明好奇道:“那是为何?”
林青突然道:“下午我看见你给那小丫头编了一双草鞋。”
王小明有些疑惑。
林青看向远方,淡淡道:“以前侥幸学了一门法术,就觉得一肚雄心壮志不得下肠,自认为天赋异禀,四处行侠仗义,一日路边驱逐一头妖物救了三名赶考书生,结果回来时现那头妖物钻入我家,我一家七口皆倒在血泊之中,女儿被开膛破肚,肠掉一地,而我妻子赤裸全身躺在床榻上,身上血水混着泪水,全家都死了,就活了我媳妇一个。”
空气间说不出的安静。
王小明无言以对。
林青并不在意,接着说道:“后来我心灰意冷,彻底断了所有念想,本以为就要这样过完后半辈子,没想到我媳妇竟突然大了肚子,被一位云游四方的的所谓仙人说是怀了妖孽之种,那道人自称是玄阳宗的得道高人,于是全村上百人家都跑来要活活烧死我媳妇和肚中妖孽孩子,我前去阻拦时那道人只是望了我一眼,再向前一步便将我一起烧死,不知为何我当时便吓破了胆,一个人呆呆站在街上,眼睁睁看着媳妇被活生生烧成一具尸骨。”
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低下头,没有情绪,喃喃自语道:“我从小家境贫寒,流连市井,不信仙佛,不信鬼神,哪怕习得法术也认为是自己天赋异禀,家人让我拜神供香我只觉得可笑。”
“若是拜神真有用,为何我家还是一贫如洗?附近街上所谓的善男信女天天烧香请神又拜佛,过的可曾比常人好过半分?一对对的苦命鸳鸯生离死别,难道仅仅是他们不够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