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地区,自古以来都很难出什么很强势的军阀。
这一点,朝廷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哪怕朝廷知道了河西贼是李云弄出来的,权衡利弊,也不太可能支持平卢军南下,来平灭江南的李云。
平卢军本就实力不弱,如果再有一个江南给他们做“充电宝”,在朝廷已经没有办法限制藩镇军队人数的情况下,可能用不了多久,平卢军的人数就有可能翻倍!
到了那个时候,就真是心腹大患了。
而且,现在的李云还是打算多少给朝廷缴一点税的,但是这位平卢节度使,则是想要把江南的收入吃干抹净,一点也没有打算给朝廷剩。
把这个姓范的丢给朝廷,朝廷只要不是太蠢,用不了多久,就会给李云一些正面的反馈。
甚至说不定会给李云一些支持。
虽然朝廷现在,没有办法给李云任何实质上的援助,但是只要在法理上能帮到李云,对于现在的李云来说,就是极大的助益了。
而这个姓范的…
想到这里,李云看了一眼已经被绑起来的范参,背着手上前,淡淡的说道:“范先生到了京城之后,记得一定要跟有司衙门,详述李某人在江东犯下的罪过。”
范参这会儿已经有些害怕了,他也是聪明人,自然能够想到自己被带到京城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他抬头看着李云,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低声道:“李使君,李使君。”
“在下能不能单独跟使君说两句话?”
他低声哀求道:“就两句…”
李云瞥了他一眼,然后给了旁边的亲兵一个眼色,一众亲兵立刻走远,很快附近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范参这才松了口气,开口道:“李使君,谈合作跟谈买卖一样,要坐地起价,落地还钱…”
“使君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咱们慢慢商量,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
“您把我送到京城去,到最后至多就是范某人死在京城,难道会对我家主公有什么影响吗?”
“决计不会的。”
范参低声道:“为此,使君还会狠狠得罪我家主公,就此结下梁子,得不偿失。”
见李云冷着脸不说话,范参连忙说道:“平卢军全力支持使君掌控江南,江南收入,平卢军与使君再行分账…”
“使君以为如何?”
“不怎么样。”
李云撇了撇嘴,背着手离开:“这些话,你去京城里,同京城里那些老爷们说罢。”
说完,李某人直接背着手离开。
“将他立刻押送到京城去。”
吩咐了这么一句之后,李云离开这处院子,来到隔壁院落,对着一个青衣老者拱手笑道:“顾先生,都见到了罢?”
“江南这块地方,我这个江南人不去争,还会有其他人想来争,你看,几百里之外的平卢军都被吸引过来了。”
这两天,这个范参写的文书,李云早已经拿给顾文川看过了,此时此刻,这位顾先生神色复杂,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抬头看向李云,问道:“这姓范的说,河西贼是出自你手下…”
“当真么?”
李云面色平静,看着顾文川,开口道:“先生,旁人都可以这么想,因为他们不知道河西贼的出处,但是独独先生你不应该这么想。”
“河西贼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先生最清楚不过了。”
说来也巧,李云先前与顾文川认识,就是因为石埭县河西村的事情,而宣州的河西贼,也的确是因为石埭县而起。
这件案子,顾文川是主理之人,他的确很清楚,河西贼的来路。
听到这里,顾文川脸皮子都抽了抽,怒声道:“宣州石埭县河西村,老夫亲自去看过!”
“阖村上下,也不满二百人,当初逃出去的,可能五十个人都不到,几十个人,就能够把江东二十个州郡的秋税都抢了?”
李云看了看顾文川,缓缓说道:“先生,这些年朝廷加税,天底下因为抗税被几乎灭村的,当真就只有一个河西村吗?”
“天底下,有千千万万个河西村。”
李云背着手,继续说道:“而且,他们绝没有劫整个江东二十个州郡的秋税,可能只劫了两三个,甚至有没有这只河西贼,都还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