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排出铜钱,放在桌子上付账,走之前又看了顾文川一眼:“我与先生在京城就认识,可以保证先生,不至于死在江南。”
说罢,杜谦起身,默默离开。
顾文川,虽然不能代表整个仕林,或者说读书人圈子,但他绝对是清流中的领袖之一。
如果能够改变他的想法,那么后续的事业,说不定会容易一些。
顾文川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大钱,又抬头看向远去的杜谦,目光里震惊一片。
“杜氏…是京兆杜氏啊…”
他喃喃低语,随即又暗自皱眉。
“难道那李昭那么快崛起,是杜家在背后…”
想到这里,顾文川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立足京兆的世家,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老夫…”
顾文川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是该多看看了。”
…………
潼关关城之下,一身全甲,身材高大的朔方节度使韦全忠,抬头看向潼关,给一旁的传信兵使了个眼色。
这传信兵立刻会意,带着十来个人跑到了关城之下,大声高喝:“朔方节度使韦大将军,奉诏进京见驾,开关放行!”
此时潼关的守将名叫武亨,也是宗室出身,不过距离主脉已经极远,没有得到什么恩荫,是靠自己的本事进入的军中。
不过因为他的这个出身,很受朝廷信任,因此被安排在了潼关,做潼关的守将。
此时,这位武将军,就站在关墙上,看着城外的景象,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咽了咽口水。
因为这位朔方节度使,并不是自己孤身一人,或者是带着几十个随从进入关中,在他的身后,有整整齐齐的军队,排成队列。
看起来,应该有万人左右!
武亨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挥手叫来一个校尉,命令这校尉出城回话。
这校尉一路下了关城,来到了城外,半跪在韦大将军坐骑前,抱拳道:“大将军,潼关不能放大将军这么多兵力进关,大将军如要进入关中,至多只能带五百人。”
韦大将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这个校尉,随即勃然大怒:“太子殿下的诏书里,并没有不让本将带兵进关,你们潼关凭什么拦住本将去路?”
这校尉被吓得战战兢兢,低头道:“潼关规矩,历来如此…”
韦全忠面无表情,低哼道:“本将怀疑,就是有奸臣作祟,朝廷才乱成了这个模样!”
“既然你们潼关不让本将入关,那本将就不入关了,就驻扎在这潼关之外!”
“你去报知你们守将,让他转告朝廷,非是韦全忠不愿意进京,而是有人在潼关拦住了我,不许我入关!”
韦大将军声色俱厉道:“还有,朔方军是奉陛下的诏命南下平乱,怎么到了南方之后,朝廷的诏命就都是太子的诏命的?”
“你们潼关替本将转告朝廷,往后朝廷的文书,本将只遵奉陛下的诏命!”
“其余的,一概不理!”
说到这里,韦大将军面无表情,挥手喝道:“扎营!”
这一万朔方军,就这么在潼关关外扎营。
而这个校尉,也是战战兢兢回去回话,上报武亨之后,这位武将军也是被吓得脸色白。
这么报上去,太子如果要追究罪过,恐怕他难辞其咎。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武将军长叹了一口气,挥手道:“你再去一趟京城,原…原话上报罢。”
“本将,另写一份奏书呈上。”
这校尉只能低头。
“是。”
就在朔方军陈兵潼关之际,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带着自己的车队,终于抵达京城。
他伸出头,看了看这座都城,不由得泪流满面。
“终于…”
“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