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王庭。
呼延唤坐在高台,此刻正在闭目假寐,但纵使如此也难掩其脸上精力憔悴的痕迹。
这几日,为了撤退,统筹全局的事情他可谓是忙得心力交瘁,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然而,脑海中纷繁复杂的思绪却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真正安宁。
许久之前,他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当初为何不选择争夺大汗之位,偏偏要坚定不移的支持查干乌力。
对于他的疑问,那个时候的呼延愣则是笑着回答道:“别看大汗那个位置光鲜亮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实际上却不是人干的活。”
那时的他年少无知,对于这番话的含义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他只看到大汗在众人面前的威风凛凛,却未曾意识到这背后隐藏的重重压力和责任。
而如今,暂代大汗之位的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初话语中的深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仅要应对来自义军的强大压力,还要处理内部各部落之间的纷争。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整个北蛮的命运,而每一个失误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终于明白,权力的光环下隐藏的是无尽的责任和牺牲。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禁有些觉得可笑,颇有一种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却是曲中人的感觉。
曾经以为的光鲜,如今却成了沉重的枷锁。他终于理解了父亲当初的选择,也更加敬佩父亲的智慧和远见。
这个时候,同样忙得不开交的呼延仲也是走了上来,打断他的思绪。
“来,坐这歇息,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看着同样一脸疲惫的呼延仲,呼延唤心中稍稍有些安心,对于自己这个父亲极为器重的部下十分满意。
如若不是呼延仲这些日子一直在帮他,不然他只怕早已累倒,将这些事情全都搞砸。
然而,呼延仲脸色深沉回绝了呼延唤的好意,而是皱着眉头禀报倒:“根据我们外派的探子,最近在距离王庭最近的一个草场现了义军的痕迹。”
“义军?”
呼延仲闻言顿时睁开双眸,射出一道精光,暗自呢喃道:“没想到他们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义军的出现意味着局势的进一步恶化,而时间已不再站在他们这一边。
“他们有多少人?还有多长时间抵达王庭?”此刻他也顾不得休息,从高台之上走下,来到草原的地图前微微颔,目光在地图上仔细地游移着,试图找出一条最佳的应对之策。
对于义军的抵达,他是早有预料的。
毕竟,林仲云这样大动干戈的很明显是想要将他北蛮一网打尽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只是,义军这样的度却是他没想到的。
虽然现在撤退的事情一直在稳步推进,但留给他们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太短,还有一大批的人没有来得及转移。
呼延仲低声说道:“据探子报告,义军的规模不小,只有数千人之众。”
“只有数千人”
呼延仲的话却是让呼延唤心中一阵疑惑,扭头看向呼延仲,认真问道:“你确定?仅有几千人?难不成那林仲云想用几千人就想攻下我北蛮?”
说到这里,他不禁怒极反笑,气炸了。
如果林仲云真打的是这样的心思的话,那绝对是对他北蛮的侮辱、轻蔑。
“我可以确定就是只有几千人。”
呼延仲重重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过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们,他们也就是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似乎并不知道我们王庭的准确位置。”
“游荡?”呼延唤的眉头皱的更紧,心中的疑惑愈深沉,“这林仲云究竟打得是什么心思?”
此刻,他也一时间不明白林仲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几千人对于北蛮而言,根本形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但他知道,林仲云绝不会无的放矢。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了中年儒生,回想起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中年儒生是如何思考的。
“如果你是敌军,你会怎么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儒生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荡,而他一句又一句在心中问自己,反思自己。
因为他明白,只有这样他才能面对狡诈奸猾的林仲云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他开始在心中摹拟林仲云的思路:几千人的部队,游荡在草原上,似乎没有明确的目标。这样的行动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这是疑兵之计吗?”他心中暗自思索。林仲云是否在用这支小部队来迷惑北蛮,使其误判主力的动向?还是说,这支部队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寻找北蛮的弱点,伺机而动?
“或许,他们在寻找我们的转移地点。”呼延唤突然意识到,草原虽然广袤无垠,但拥有足够的粮草和水源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
他现在已经将所有人集结起来,但无论他如何隐藏,人总归是要吃喝拉撒的,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
尤其是在水、食物这方面更会留下痕迹,如果林仲云对草原足够熟悉的话,完全可以依据河流的水位判断这里曾经是不是有人待过。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林仲云的行动看似无序,实则可能暗藏杀机。
他意识到,林仲云或许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然后一举歼灭。
草原上每一个水源地、每一片肥沃的草场,都是他们生存的命脉,而一旦这些命脉被敌人掌握,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两个字: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