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话音一落,身后人形重新变成功德之光。身形暴涨,变成了法相之躯。在黑夜里青光和金光交错闪耀。
恶鬼手中宝剑亦是随着身形暴涨一同变大。
狻猊仰天长啸,毛飞舞,也似是充气一般,变作几丈高。却还是比杨暮客化身的恶鬼身形小了些。踏云而起,几个跳跃,而后一头撞向恶鬼。再伸出两爪前扑,掏心之势。
杨暮客本就不善武艺,欺负凡人的本事对上这护国神兽自然不够用。被撞得踉跄,又被兽爪勾住肋骨。不疼?这是杨暮客第一个想法。来不及思考为何不疼,杨暮客勾着手腕,欲用法剑撩刺狻猊的下腹。
狻猊尾巴一甩,打在杨暮客手腕之上,两爪向下一压,拧身踏云弹跳。扯下一片阴云,露出了恶鬼胸中烧红的空腔。
狻猊退到恶鬼劈砍不到的距离,挑起嘴角眼中尽是嘲笑。缘是个没心没肺的鬼物。
握着法剑的恶鬼样貌凄惨。当下谁人都能看出,那恶鬼的怕是只是嘴上逞强,却是个没甚本事的废材。
杨暮客心中羞怒,调用了月桂元灵的气息,一剑劈出。引动天地间的木炁落下。妖军大阵被剑光刺破,洁白的雪地露出黝黑的土地。有些草木瞬间芽,又被寒冬用霜雪包裹。
狻猊瞥了眼法剑劈出来的沟壑,往边上挪了挪。
杨暮客提剑欲要再劈一剑,但似是有人握着他的手腕,告诉他不该这么用。长剑在夜空下划出一个半弧,横在胸前。接着杨暮客觉着膝盖窝似是被人踢了一脚,迈了小步半蹲着。
狻猊瞬间警觉。这拿剑的姿势似是有了章法。
恶鬼的手腕好似被牵着,向后一收,半蹲的膝盖下压,整个身子似是弹簧,元灵之气集中在丹田之内。被抓烂的胸腔可以看见那鹅黄颜色的生气凝聚在一起,变得有些黯淡。
狻猊赶忙奔跑起来,想要绕到恶鬼背后。
恶鬼踏步向前,持剑的手腕向前伸出。脚踩大地,弓步弹射而起,一道绿色剑光似如游龙,追着狻猊而去。
狻猊被斩断后足,落地一滚,痛得哀嚎。逃命的狻猊顾不得其他,用了天赋神通,遁土而去。
恶鬼环视四周,地上只剩下狻猊的断足,不远处又有妖气凝结成了飞矢疾射而来。
恶鬼大口一张,喷出熊熊火焰。将飞矢烧成了云雾。本来冰天雪地的寒夜变得热气腾腾,方才劈出的剑痕霜冻花开,在恶鬼青光与金光照射下眨眼间郁郁葱葱。他等了片刻,都不见狻猊冒出地面攻击。上前拾起断足,一口咬下块肉,满脸的鲜血。
杨暮客舔了舔猩红的獠牙,张开鼻孔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继续循着月桂元灵之气向着妖军大阵里面走去。
狻猊藏在地底舔了舔断肢伤口,等着后足重新长出来。
有些还没化形的护阵妖军冒出来,想要拦截恶鬼。却被恶鬼一脚踩成了肉泥。恶鬼随手一挥,那些无主的阴灵化作道兵,操控天地灵炁,凭空画出符篆,将妖精的鬼魂都收了进去。收起这些鬼魂只是不想让空气的味道变得驳杂,毕竟生魂的味道太诱人了,干扰了他寻找月桂元灵之气。
白启两步走进大地里,看着狻猊。“伤得可重?”
狻猊龇牙哆哆嗦嗦,“不小心着了他的道。这些宗门弟子都是多心似贼,又有长辈赐予的宝物。小的不查,被那恶鬼装蠢卖傻的模样骗了。待小的重新长好后足,定然要那恶鬼好看。”
白启从袖子里取出一粒丹药,丢到狻猊嘴里。“你如今也非孤身之辈,莫要哀怨。等下拿出真本事,降服了那恶鬼。自然可以向上清门讨要说法。”
狻猊吞下丹药细细炼化,“多谢主上。小的定然全力以赴。”
妖军里头的妖物见着那青鬼法相庞然大物冲破了大阵,有些惊慌而逃,有些欲要上前阻拦。
恶鬼再次口喷烈火,将一众小妖逼走。
一只翠鸟天妖本来在木屋中歇息,见着那恶鬼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化作本相冲了上去。
杨暮客化成的恶鬼嗤笑一声,当真是得来不费功夫,本来要去寻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他挥舞着漆黑的爪子,五道绿光顺着胳膊划破了黑夜。
天崩了。
本来脆弱的炁网与炁脉交接的地方混沌一片。灵炁顺着罡风化作乱流,金炁自西而来。狂风中夹杂着寒冰,碎石。
杨暮客转头看向西方,任由罡风把金炁灌入了胸腔。
恶鬼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翠鸟天妖,问他,“你吃了一个女子。是否以为得了那女子的元灵之气是莫大机缘?”
天妖拼命地挣扎,羽毛变成了刀锋,把杨暮客掌心的阴气割得青烟弥漫。恶鬼用漆黑的指甲刺入天妖的胸口,天妖瞬间不敢妄动。
恶鬼胸中金炁化作两肺,呼哧呼哧地鼓动着。阴气覆盖在胸口上,重新长出了肋骨和血肉。最后连衣袍都重新幻化完整。只见恶鬼狂吸一口气,而后鼓着腮帮子吹出阴气。阴气带着火星,火星尽是未化成肺的烧红的铁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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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鸟被热冷难分的阴气吹得骨肉分离,血夜刚飞出去即刻被火星引燃。羽毛烧成了红炭,骨头在炭火中变得灰白。天妖的魂才离体,就被阴风扯碎,天地间不留痕迹。
灵炁紊乱引起的天崩还在继续扩大。风雪时而变作大雨,时而变成冰雹。密林之中无数妖精瑟瑟抖,此情此景,好像寒川的冰灾追着它们而来。不给它们活命的机会。
几个木屋里头,一个麻脸儿道士举着灯寻找封堵门窗的木头。
“卉羊!别找了!赶紧过来凑在一起。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抵过寒夜。”
卉羊似是想起来白熊君的话,他是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是不是因为他在此地,克了这些人的命?他舌头不大利索地说着,“屋子,总要堵住。不然就算抱在一起,也会被风吹病了。我是郎中。你们,要听我的。”
卉羊顶着噼噼啪啪的冰雹出了屋子,见着外面有一个放柴火的木屋。把灯丢在地上,抱起几个大木板,横在了门口,冰雨落在那些木板上。很快就结成冰。木屋冻成了一个冰屋。
卉羊看着茫茫黑夜,冻得嘴唇止不住哆嗦。一个妖精冲过来,似是要吃了卉羊。卉羊从袖口里抖出许多毒药。顺风一吹,糊在了那个妖精的口鼻之上。妖精瞬间暴毙。
卉羊慢慢地走近妖精,那妖精爪子是收起来的。但他管不得那么多,钻进尸体的怀抱里。多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