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愚痴病患者闻着香味,但是因为对天妖的畏惧本性不敢上前。
杨暮客近前去问那道士,“观中可曾养过雉鸟?”
道士护住烧鸡,眨眨眼看他,“方才看到一只烤羊,才把那烤羊抓出来。周边的人就抢光了。我捉到一只飞燕,那些个人躲得远远的,才烤熟,你就来。你也要抢么?”
杨暮客摇摇头,“贫道不吃人了。不与你抢。你吃吧。”
那道士嘿嘿嘿地抱着烧鸡啃了起来。杨暮客很无奈,救不得这个俗道。那只烤羊是这个俗道的脾胃,被人分食了。那只烧鸡是两个腰子化成的。这俗道五脏六腑精气已经被吃光了,全凭着过往功德撑着一口气。待阳寿消耗完毕,便要魂飞魄散。
二人离开后,季通不解地问杨暮客,“这道士怎地也要落到这般地步?”
杨暮客龇牙一笑,“有一种修法叫做坐忘。有人走了捷径,吃铅汞,养木母金公,毁神魂,把坐忘修成了坐忘道,结果大多都是这般模样。这道士若不得愚痴病,想来最后应该是疯死,但得了愚痴病,就忘了规矩,把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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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通眨眨眼,“咱都是一路走来,少爷是怎么知晓的?”
杨暮客揣着手继续往前走,“贫道胡诌的。”
季通长吁一口气,“就晓得是少爷你在吓我。我就说怎有人修道还能修成这副模样。修道自是应当越来越好才是。”
杨暮客轻轻摇头不再作答。这题答不上来。
走到了愚公军的最中央,此处大多都是轻症病患,还有许多贵人。人都活得好好的,精神头看着也挺足。
周边侍卫警惕痴人营走过来的二人。
杨暮客抿嘴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拂尘,他甩甩拂尘,风雪卷走了众人的敌意。
脚踩七星罡步,拂尘扫雪,画下符咒,造就请神科仪。
背后金光闪耀,功德正法化作祛瘟除煞大阵,顺着地面引下炁网灵炁。杨暮客手掐灵官印,再次召唤瘟神,“敕令,人道吊诡,当有神道庇佑。瘟炁过境,违天时。瘟部神君当显功德,归正天时。”
数个黄袍瘟神从黑雾中走出,“神官得令。”
新乡郡出走几十万患病尚浅者,终于有了病愈希望。至于那些病入膏肓之人,只能看自身根性因果。
这时营地里的人都晓得这道士就是前一晚做法之人,尽数跪下磕头。赞颂功德。
这些人的声音尽数传达到了杨暮客耳畔,哪怕关闭了听觉,依旧会在心底响起。掐着静心诀依旧被吵得心烦意乱。功德,又哪是这般容易受的。杨暮客掐着缩地成寸,带着季通离开营地。
季通眼里杨暮客皮相不停变化。此时杨暮客眼中闪着绿光,抓着拂尘的手指甲漆黑,尖似利爪。
杨暮客抬头看季通,开口一嘴尖牙,说道,“去给贫道望风,贫道此刻就要修一下坐忘的功课。”
“诶。”
鹅毛大雪中侍卫被冻得哆哆嗦嗦,小道士一身金光坐得稳当。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太子的飞舟抵达留安城,皇家卫队将士人巡防尽数赶走。
春香郡太守一脸惭愧地面见太子,道明当下情境。
魏氏少爷魏咸干预会审,刑部司诸多官吏弄虚作假。他这太守只能维持现状,保下大可道长婢女蔡鹮不被下狱,但此时已经被单独羁押在府衙静室,受到监视。
太子听后侧头问他,“谁人丢了扇子?这扇子可有购置凭证,可有来历证明?”
太守点头道,“春阳郡葱乌县,县男韩琪言说,此扇乃是春阳郡尤氏俗道为其行科,得神官庇佑。危急之时可护身之用,不知何时被蔡鹮窃走。其上‘可保平安’四字浑然天成,乃是制式文书式样,遂不可鉴定笔迹。”
太子噗嗤一笑,“他们倒是胆大包天。一股脑都跳出来了。”
太守可没太子殿下这般底气,哀怨道,“这帮人一向都是胆大包天的,何曾顾及过律法。”
太子哼了声,“冀朝有个新闻,一个名叫亚尔的道长闯入禁宫,言说,律法是给可以违反律法之人准备的。我看呐,这些人也要吃一些苦头。既然敢做伪证,那就将那些证人尽数传唤到堂上验校一番。看看谁人说谎。”
太守鸡贼地看了眼太子,“下官可没有辖治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