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归宁的神女似是看出来杨暮客于心不忍,指尖一点白光。无数丝线将苗老六包裹了起来。
眼下要将苗老六肉身处决,归情欠身道,“上人,清理神种务必干净。”
杨暮客点头,“明白……”
苗老六的魂魄飘了出来。这人没什么机缘,自也不存灵性。没甚本事能化作鬼怪,只怕是一阵阳风都能吹得魂飞魄散。
杨暮客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符纸,一支朱砂笔。
借着天地间还未曾消散的敕令余力,勾画符头。
小道士端正地问那幽魂,“你,姓甚名谁?”
“山民姓苗,名祈山。”
小道士再问,“你遭邪蛊迫害,神魂不全,不得往生。贫道欲成全你之余念,状告魏家分家曹管事。待事成之后,贫道将以雷法将你灭杀,消去因果。你可愿意?”
“山民愿意。”
一道金光,苗祈山的魂魄被收进符箓之中。
符箓符头乃是坤阴敕令,符胆画了个双手捆缚的小人儿。
归情再次乘风,将杨暮客送回了码头。
回到房间,杨暮客开灯展纸研墨。这状书如何写,没半点儿头绪。尤其是诉状二字写在纸上,奇丑无比。杨暮客再无落笔心情。把那笔往笔架上一丢,脱衣准备睡觉。
第二日一早,蔡鹮涂着红嘴唇儿进了屋。端着一盆温水,放在架子上,“少爷还不起床,越懒了。”
杨暮客睁开眼,叹了口气,其实才睡着没多久。坐起来看着油亮亮的唇彩,杨暮客噗嗤一笑,“你这早上抹得争奇斗艳似得,给谁看呢?”
蔡鹮翻了个白眼,“给您看!”
“是挺好看。”杨暮客打着呵欠让蔡鹮帮忙穿衣。
蔡鹮帮他把袖子穿上,在他耳旁问,“这胭脂可甜哩,要不要尝尝。”
杨暮客看着蔡鹮。心道这何时成了大观园,怎地我也是那喜欢吃胭脂的活祖宗么?他皱着眉,“说甚荒唐话。你抹在嘴上,我还要伸手拈下来不成?”
蔡鹮帮杨暮客搭理衣襟,帮他绑上腰带。“婢子送到你嘴上吃也行。”
杨暮客瞬间羞了一张大红脸,“臊不臊,一早上就让我吃你的嘴儿。”
“那夜里给爷抹了让爷来尝。”
“贫道事情多着呢,到时谁还记得吃你嘴上的胭脂。你若真心让我尝尝,就该拿着那膏盒来,抹上一点。我吃了晓得甜不就行了。”杨暮客迈着方步出了门。
出了屋门,杨暮客直奔小楼的屋。小楼早就梳洗打扮好了,玉香稍后就把早饭送过来。
杨暮客笑得怪模怪样,上前贱兮兮地说,“小楼姐,嘱托您点儿事情呗。”
“哼,听着就不是好事。”
杨暮客换了一边,拔高了音调说,“是好事,积德行善的好事儿呢。弟弟想要写一张诉状,无奈不通政令,怕写了出丑。麻烦姐姐帮忙润色一番。”
小楼一伸手,“拿来……”
“拿什么?”
“既是要我润色,总该有个稿子。”
咳咳,杨暮客紧了紧嗓子,“那稿子太丑,贫道一早就丢了。我把事情说与你听。小楼姐还不是提笔就写?”
贾小楼翻了个白眼,“说吧。”
杨暮客便把苗老六那事儿含糊地说了遍。至于怎么遇着的苗老六。就说昨儿上街闲逛,遇着了官军处置瘟情,这告状一事,乃是苗老六的遗愿。
吃完早饭,小楼开始帮着杨暮客写诉状。
这一早上,码头上好不热闹。
这边贾家商会和敖氏船运占住了一个码头。码头外面空场上还正临时布置假山楼台。下面那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搬着行李。
新乡郡的疯太守起义,那愚公军说不得时候就打过来了。所以春香郡消息灵通的也都在往外逃。
春香郡太守也借着鉴宝会的名义把衙门搬到港口来办公。至于防守一事,尹相说是交给士人私军,他也不愿多做掺和。他大大方方直接把前线指挥权给了李沧海。
李沧海把玩着手里的虎符,心说想了一辈子玩意儿,这么容易就来了。这玩意儿怕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沧海武艺群,又是结社的把头。众多私兵大多认得他。他也没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新乡郡柴歏领着一帮泥腿子造反,纵有百万数目,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他有信心率领小股部队就能一击而溃。但防疫一事却不能粗心大意。所以他着重给这些私兵讲明了敌人可怕之处与可怜之处。
防疫官军与李沧海携手共筑防线。
一早上,防疫官军差遣了数个不露一丝肌肤的斥候出营查探。
留安城码头此时就像是阴阳二相。忙着出城乱糟糟的是阳,中间驻守的官差一动不动是阳极生阴。安静的鉴宝会地盘是阴,工事热热闹闹的楼台是阴极生阳。
码头外的衙门高楼顶上,一架飞舟驶来落下,那飞舟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太子从舷梯上走下。春香郡太守领着一群官员跪地相迎。
一朝欢宴。
太子言明了要在春香郡等着柴歏领兵到此处,欲在阵前劝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春香郡的一众官员都支支吾吾,不敢应声。
下午时候,杨暮客拿着小楼姐给他写好的状书,找到了留安城的府衙区。寻了一家书院,言明要请一个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