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尸体被抬进了戊堡,这也是个幌子。
尸体要在这里扒皮抽筋,骨肉分出去,肉自然是赏给有功之人,骨要拿来熬汤。冬日里,一碗虎骨热汤,补气补血,壮阳壮胆。
皮呢,让工匠用稻草和泥巴填充,硝制防腐,做成了个标本。
这标本又趁着天明运走了。送到了庚堡。大将罗真在庚堡之中,喜闻大胜。
罗真出了密室,迎接寻妖司众人。
“饶先生出师得胜,将那妖虎困死。大功一件,本将已经上书奏明为先生请功。”
饶席千笑笑,“我罗朝将士众志成城,才有斩杀妖邪的机会。寻妖司不敢独占其功。”
俩人客套话说了几句,饶席千领着罗真去看那虎妖标本。
虎大王以妖丹化形之态而死,自然是个老虎模样。若这虎大王当时是个人身,也就是人的模样。虎尸里的妖丹被寻妖司抠去,所以这朝廷封赏已经不足为重。能有什么能比这妖精修炼千年的宝丹还金贵。
这标本才做好,封在水晶棺里。要静置风干至少百日,才能永不形变。
罗真看着那棺材,“就是这只老虎。吃了我手下千百将士。近了看着,也没那么大。它把人吃下去,装在了什么地方?开膛破肚的时候可曾找见儿郎们的尸骨?”
饶席千说道,“这虎妖修行已久,他吃下的人,顷刻间化作血水,骨肉不存。就连魂魄,都要变成伥鬼。被他吞进去,不存世间。”
罗真感慨,“这虎妖当真该死。”
一番对话过后,自是有庆功宴。
宴席简单,不需豪言壮语,齐举杯,一杯庆功酒,热血谱春秋。此后当再战再胜。
敖氏游船一日后泊在了滨裕港内。北面码头还要再等等才能腾出地方。举办鉴宝会自然不止是一艘船,要三艘并联。其余两艘游船早就码头中等候,做好了场地布置。
罗朝中枢对此回鉴宝会进行了淡化处置,并未过度宣扬,只是在士人阶层有限传播。官府对敖氏的申请事项皆是尽数通过,但官家并不参与。所以安保工作需要敖氏自行雇佣镖局。
敖麓下了船便找到了庞然郡的镖行。庞然郡有一家庞洪镖局,押镖行走天下,名声在外。此镖局曾得罗朝圣人金口玉言,独一字,“稳”。
当今镖局的东家名叫李沧海,曾走北线沿海提防济灵寒川的妖邪入西耀灵州。也曾走过南线穿冀朝,从冀朝西路入西耀灵州。李沧海见识广博,收拢各方人才。他手底下可不止是有罗朝人。
中州九朝之中,不少善武者因怀才不遇,被李沧海以多金和义气招揽。庞洪镖局可以说足迹遍及四方。
庞洪二字,本意乃是宇宙浑然一体之意。这镖局以此为名,自然要有压得住二字的气运才行。
所以说以镖局能力而言,罗朝魁非它莫属。
李沧海与敖氏有过来往,但不曾见过敖麓。好奇地看着这个年轻女子。他言道,“某家与敖氏敖彩是老相识,年轻时还曾随敖氏运船抵达鹿朝。鹿朝奇金矿勾引精怪,好险没在明龙江落水。”
“小女子与主母并不相熟。”敖麓心中却想着,那敖彩今日便是死期。若你听闻她的死讯,又要作何感想呢?
李沧海曾经痴恋敖彩,那时敖彩还叫做伶彩,是轩和楼的当红花魁,只是未等出阁,伶彩便被敖氏买去。成了敖家继承人。李沧海追到了卫冬郡,在卫冬郡苦等了一年,敖彩作为继承人候选之女,不得外嫁。这颗怜爱之心便永远埋在了心底。
毕竟敖氏只招赘婿,他李沧海有家有业,舍弃不得。
那一年在船上,李沧海看到意气风,再不是那唯唯诺诺的伶彩姑娘。他曾有过舍弃一切追随敖彩而去的想法。但只是霎时心动,不了了之。
庞洪镖局有武师近百,多家士人曾请其武师上门指教,训练私兵。庞洪镖局不仅仅是一个镖局,也是一个罗朝官方之下,私人武装的结社之地。尤其是尹氏作威作福,庞洪镖局的生意越红火起来。
李沧海多年来,养气有成,见这女子竟然与敖彩并不相熟,却也未怠慢她。只当她也是被领养的敖氏女子。他笑呵呵道,“你敖氏多年来偃旗息鼓,如今此次风光大办,凭着某家与敖氏的关系。定然鼎力相助。姑娘有何需求只管明言。”
敖麓轻声慢语,“庞然郡治安良好,李把头只要保证出城后,直到码头的路线安全即可。还有,很多在册的来客有雇佣保镖的需求,这点我敖氏航运无法满足,稍候会有人来与把头接洽。将客人名单和联系方式留下。这生意如何做,看把头的心意。”
“姑娘放心,某家定然让所有客人满意。”
敖麓笑着点头,“既然如此,小女子还有要事缠身,便不作久留。把头明日再会。”
“姑娘慢走。”
敖麓离开镖局后,敖玲也采买了众多布匹在路口等候。路口的茶馆里坐着许多外来之人,皆是听闻鉴宝会来凑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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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玲被人拦着问这问那,她年纪小,不懂回绝,只能一遍遍解释。
下人看到了东家从庞洪镖局走出来,挤进人群把敖玲带了出来。一行人开始出城。
这些布匹是给杨暮客加冠礼布置礼堂之用。
明日正午,以杨暮客的加冠礼为开场。国神观的方丈粟岳也会前来。
其实粟岳早就到了,此时正在郡守家中作客。
二人坐在棋室,下棋作乐。
粟岳此番出来,固然是因为有水师神旨意,其实也有散心之意。当下朝中纷纷扰扰,尹氏逼着国神观要做表态,太子失德。
太子被人拿住把柄是真,但太子天命所归也是真。尹氏富贵传家是真,但尹氏德行有缺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