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玲在敖府生活十来年,见敖麓的次数并不多。相传这敖麓乃是敖家的正主小姐,在外做了坤道姑子。
敖家船队主营接应明龙江入境商船。域外来船,不得过坎儿桥。当年起义,便是诸多义士乘舟,从骨江进运河直抵京都。才有了罗朝大宝异位之变。所以卫冬郡不止是抵御冀朝的中枢,还承接了转接河运之事。
此回官府动员,敖家船队虽未动弹,但敖家男儿都以术士身份入了行伍。
姜家祖上是俗道,做祭金买卖越做越大,但因无士人身份绊住了手脚,纵有一身本事无法施展。敖氏赘婿则不乏士人破落户,所以敖氏是正经的士人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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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福午宴之前先去拜见了敖氏主母,带来了汉朝胭脂。汉朝多山多树,花香多乳。遂汉朝的胭脂乃是中州女子最喜之物。
“敖奶奶美人儿依旧,这汉东星的胭脂最衬您的脸色。”
“你这丫头,我这婆子若还有那小红脸儿,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奶奶这话说得,便是妖怪见了奶奶都要臊得慌。白活了几千年,比不得美人儿。”
“姜家怕是就你嘴皮子最利索,你们家一门子都是夯货,只晓得捶打那些红疙瘩。”
“谁说不是呢?阿爷和兄长去了北方,便是帮着将士们敲打些趁手的东西。”
“哎呀,全域的老少爷们儿都去了。但愿都能好好回来。”
“奶奶金口玉言,咱们中州人道昌盛,自是不怕那妖邪作祟。”
敖家后厨里一个少年被布条勒住了嘴,瞪着大眼珠子嚎着。一个富态女子手持一把尖刀,在那砂纸上蹭来蹭去。
“别叫了。多少年家中不来一次贵客,养着你们,不就是为了招待贵人。老娘我手中刀子利着呢,不疼的。当年你爷爷便是我拿来练手,今日轮到你,老娘的本事可比当年强多了。”
那富态女子嘴上虽这么说,但手在抖。杀牛羊,她做得多了。但杀奴,进了敖府也就经历两回。这刀子本就锋利,本不用磨。她在这磨来磨去,便是给自己打气。
敖麓从宫门里穿着一身坤道衣装走进来,“莫要杀了他,今儿来的客人不吃人肉。”
“您是?”
“我叫敖麓。”
“东家。这杀奴的命令是主母说的,您看看是不是跟主母言语一声?”
“在敖府之中,我敖麓的话便是圣旨,便是敖彩来了。她也要磕个头问个好。我平日里不在府中住,只是图个清静。”
等敖麓离开后厨园子,那富态婆娘也顾不得捆着的小奴,找到了护院的徐女士。
“徐妈妈,方才东家来了后厨,说不准杀奴。您是不是跟主母通报一下。”
徐女士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主母安排敖瑃和敖玲去陪姜福说话,那贾郡主还没到。她要丫鬟好好给她拾掇拾掇。巧了这姜丫头送来的汉东星的胭脂,当下就拆了包装让那丫鬟给她往脸上抹。
徐女士进屋汇报了厨娘的话。敖彩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每次要吃人肉她敖麓总来坏事儿,眼见着眼角的鱼尾纹都长出来了。再不吃人肉补补,怕是就要坏了面相。
敖氏其实还分内院和外院。
每年船队运货的钱,还有得了聘礼,都要送进内院去。内院是个什么模样她敖彩都不曾见过。听上一任主母说是有口井,井中的水可甜哩。但这园子里的井水都带着苦味,还需让奴人们上山运泉水回来。
前些年内院递了信儿,说敖瑃当不得主母,要买一个丫头好好培养。这才有的敖玲。
她敖彩能不气么?操了半辈子心,这敖家最后还是落到了一个船上的丫头手里。
前年终于见着内院的正主,搞了半天是个坤道姑子。谁知她姓敖还是不姓敖?若是那内院里的拿来充数的呢?
敖彩一直有弄死敖麓的心思。但她也怕,内院里有害人的本事。违背内院命令的敖氏之人都死得无声无息。
到了午宴时候,敖麓亲自到门口迎接小楼。一路引进了宴会。
宴席上主座留了一位,下坐着敖彩。却没了敖麓坐得地方。敖麓也不在意,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