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请杨暮客去占卦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茶会上的姜福。
飞舟落在姜家的停舟小院。院子里有岗亭,上头站着手持棍棒的侍卫。过了几个女墙拱门,来到了一处偏院的宴客厅。
“你这道士让我好找。”
“小姐可是还要占卦?”
“你在那茶楼所言是个什么意思?”
杨暮客呵呵一笑,“贫道观那女子手相,其指骨粗糙,无名指与中指并未合拢。未到成婚之时。做不来针线活儿,自是巧取不如豪夺。那孙姓女子不是后宅做主母的命,还需在外打拼半生。外加她掌纹纷乱,似有多疑心病,也是劝诫她莫要多心,如此便少了灾祸。”
姜福哼了一声,“你可知你坏了我姜家的好事儿?”
“贫道不知。”
“你……”姜福婢子一皱,但转而又笑了,“如今姜家与孙家男子都北上救国。我替家中父亲做主,本想父亲与兄长归来之前把孙家拿下。却不曾想出了你这生事端的道士。”
杨暮客只是笑笑不说话。
姜福眯着眼睛也笑着,“罢了……家兄本也不喜那孙家小姐的性子,此事不成也罢。本姑娘请你来也让你给本姑娘也占一卦。”
“一卦一贯。”
“一贯便一贯。”
“不知姑娘要占算什么?”
“姻缘。”
杨暮客眉毛一挑,还是姻缘?你不给生辰八字,占个屁的姻缘。“小姐须知,占卜姻缘需成双成对,独给你一人占卜,既无生辰八字,也不准摸骨看相。贫道所说都做不得准。”
姜福捂嘴轻笑,“方才在那茶楼之中你可给那姓孙的占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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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给她占卜的是吉凶,不需占卜姻缘。”
“若本姑娘偏要一个人占卜呢?”
杨暮客掏出扇子,往地上一指,“那个该叫舔狗……”
“杨大可,你莫不是以为你这一路的名声旁人都没听过?装腔作势。听闻你们贾家商会和那敖氏合作。不知可否与我姜家合作?”
“姜小姐,咱们还是说说占卜姻缘之事吧。”
“那你上前来。”
杨暮客眨眨眼,“额,贫道晓得你功夫在身,不敢上前。”
“你不是要摸骨看相么?来,看看本姑娘的骨相……”
杨暮客慢慢走上前去,姜福抬着下巴将手递了出去。
姜福丹凤眼,有泪痣。是个长情的女子。一脸媚相却疏眉。这是个面柔而心狠的人,恰恰与那孙家姑娘骨硬而心软不同。
杨暮客刚想用扇子将姜福的手托住,姜福却躲开了。
姜福笑道,“你不是要摸骨么?用这扇子糊弄谁呢?”
“贫道以为要避男女之嫌。”
杨暮客伸手捏了捏她的指骨,手指软而多肉,皮肤细腻。翻过来看了看掌心纹路。
姜福坐那以余光看着杨暮客,“听闻京都太子长子于海外修习归来,准备纳妃。如今国中纷乱,许多士人氏族都忙着避灾躲祸。他们顾不得这等喜事儿,本姑娘想毛遂自荐,去京都坐那王子之妃。不知道长看我可有这等福分?”
杨暮客看完这只手,又示意姜福把另外一手递过来。“婚嫁之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小姐想毛遂自荐,又可曾见过那王子殿下?你言说你父亲与阿兄都北上做事。这姜家你想弃之不顾么?”
“若本姑娘做了那王子妃,姜家自然可乘风而起,不再是个良人身份。日后阿兄也做得士人,不论是行商还是做官,结交人士自有不同。他们若晓得,也不会怪罪本姑娘自作主张。”
杨暮客放下手,上前一句,“得罪了。”他摸了摸姜福的后颈,虎口贴住姜福的脊梁,以拇指和食指量了一遍姜福的脊骨。当他再想去摸姜福下颌骨的时候,姜福伸手把杨暮客的手打开。
“你摸够了没?还想占本姑娘便宜?指骨和脊骨都摸了,还想摸脸骨?莫要以为本姑娘不晓得你们这些道士的摸骨之术,人家那些道法高明的,只需摸一下手指关节便能知晓前后之事。”
杨暮客倒是老老实实地说,“平日里占卜测算,诸多因素作为根基,方得结果。小姐不愿说生辰八字,也不愿留字测字。这摸骨贫道还是头一次,自然是想知晓越详细越好。”
“呵,没想到本姑娘成了你杨大可练手的物件。那你可摸出什么结果了?”
杨暮客其实没摸出什么正经结果,只摸出了这女子根性为水。以易数排除诸多乱杂之选,直取真相。水欲往北,与人相合。那应了坎卦。此时晌午巳时,取少阳。九二,坎有险,求小得。
“若求姻缘,主家善妒,婚姻不和,有险而小得,得大于失,后有灾祸。”
姜福听完这话脸马上就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本姑娘是个醋坛子,当不起那王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