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
杨暮客拿胳膊肘撑着,半个身子挨在卧榻上,“小楼姐觉着同样是拿着刀的厨子和兵士,谁更善杀敌,谁更善做菜?”
“自是兵士杀敌,厨子做菜。”
“诶。这就对了。”杨暮客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修道也一样。有兵士,有厨子。贫道所在上清门,乃是高门大户。他们这些个游神呐,岁神呐,亦或者些个大小宗们,并不是畏惧贫道。是畏惧贫道求道的宗门。”
听了这话小楼咬牙切齿,揪得更狠,“我就说你这一路怎地有恃无恐。原来是高门大户的弟子,有个好出身便得意忘形。”
哎哟哎哟,“小楼姐轻些,要扯掉了。”
“那婢子是个会祝由术的,她会巫医之术,便是本姑娘扯下来,她也能给你装回去。”
“您跟弟弟使气作甚啊?”
“今儿一早你不还跟我那婢子使气儿,我怎么就不能跟你使气儿了?”
“能!能!”
小楼忽然不露声色地问,“我那婢子既是会祝由术,又师从何处?”
杨暮客顿时眨眼抿嘴,仅仅一瞬,笑呵呵地说,“您是朱颜国贵人,自是要有人呵护,有人许她前程,便跟来了。”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这点杨暮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对于贾小楼的追问,他还是没有完全准备。毕竟贾小楼是大修士的俗身。虽忘却旧事,但性命未改。可能一不留神,便被小楼俗身问出了破绽。
“我那义父,你那师傅。如今又在何方?”
“弟弟不知啊。”
“你既是高门弟子,那义父便是高门修士。本姑娘问,既然义父是高人,为何要收我为义女?又怎能收你做弟子?”
嘶。这是刨到根儿上了啊。杨暮客想用一句缘分含糊过关,但小楼岂能轻易放过?
杨暮客不掐法诀,脑海中河图洛书变演算起来。经过演算,杨暮客现任何谎言都会被小楼揭穿,那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说谎。
“师傅在西岐国等有缘人,弟弟便是有缘人。姐姐在山中与弟弟相处一年……”
杨暮客巴拉巴拉将西岐国小楼忘失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谎话么?没有。但是有隐藏么?那可就多了。
小楼是天妖他不说,小楼要证道真人他也不说。师傅是阳神真人他不说,师傅仇敌众多他也没说。青灵门小楼参与斋醮他不说。
但杨暮客非是人身,杨暮客说了。玉香是高人引荐,护送小楼,杨暮客说了。
但终究还是说了唯一的谎话,小楼在邪蛊一事中受惊,丢了魂。前后呼应。如此小楼便是去问季通,季通也不会出岔子。说完了杨暮客长吁一口气。
听着听着小楼松开了手,待杨暮客说完。小楼瞥着窗外,“我羡慕弟弟可以长生久视……但本姑娘也相信,即便我是凡人也能活出别样精彩。弟弟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明之物。”
杨暮客伸手袖子里一掏,摆到桌面一个小棺材。棺材里尽是些珍奇饰物……
小楼一看便信了。这些个饰物她都不喜,杨暮客一个修士,也没必要准备这样的凡俗东西。那么只有行商之名才会采买这些物件。
“弟弟。若以后我老了,你还是这般样貌。见着姐姐会嫌弃么?”
杨暮客眨眨眼,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真的,那理当不会嫌弃。似如感同身受般,“弟弟不会嫌弃,但会心疼。”
小楼展颜,“那便活该你心疼……我若死了,便由着你一生挂记。”
杨暮客久久不言……
玉香进车厢,现气氛凝重。不敢开口。
杨暮客叹了口气,“姐姐车中歇息,我随玉香去看看她处置的情况。”
“去吧……”小楼兴致缺缺地挥挥手。
两只游隼在不远处并排站着。一动不动。
杨暮客下车小声问玉香,“怎么安排的?”
“婢子传法,要其在此地候着。不得作孽,待婢子东行终了,接它们去万泽大州。”
“你敢外传青灵门妖修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