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过租了两日,明日便走。行事过后本官与侯爷一齐上门赔罪便是。”
欢彦侯抖了抖袖子,“郡守可曾想过那一行人都是何样之人?不在都城享福,两郡地动便南下赈灾济民?这样的人眼里能容得下沙子?”
“侯爷,当年刺杀乾王太子的时候,你可是胆大心细的。怎地如今胆色越来越小了?”
“你……贞肖兄,我等当年放手一搏,已是以死搏命之时,怎可与当下相较。”
郡守轻轻摇头,“若是那魏珩当真拿住我等把柄,怕是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欢彦侯长吁一口气,“明日不见了……”
“可西城的货和来使怎办?”
欢彦侯伸手往脖子上一抹,“撮尔小国,他主家涂计国都灭国在即。回头给那国主修书一封便是。亦或者太子登临大位,补些财货即可。再不济,本侯爷亲自出使他国,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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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翘起一根拇指,“敢作敢当,吴某佩服。”
杨暮客眯着眼睛看完了这场大戏,对这些当官的着实佩服。每个人都小心谨慎,每个人都各揣心事。尤其是那个郡守,言语挑拨之能让杨暮客叹为观止。甚至杨暮客都怀疑着郡守非是太子一方的人。郡守胆敢拿杨暮客一行人做文章,杨暮客非但没生气,反而好奇这郡守的底气是什么。
杨暮客掐了唤神诀,“想见本地社稷神。”
嗖一声,一只狸花猫从墙檐上落下。狸花猫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儿,恭恭敬敬地作揖,“小神拜见到道长。”
“你于此地成神多久了?”
“小神受领香火一百三十余年。”
“此地郡守你可了解啊?”
“学东郡郡守五年前由翰林院升任学东郡太守一职,原籍林山郡林东县。书香门第,由当朝太傅举荐入朝为官。弹劾乾王太子强抢民女,状告刑司贪赃枉法。昭通王评价为‘直官’,由从七品升至五品督查。”
杨暮客低眉琢磨一下,问他,“听上去是个好官?”
“回禀道长,的确是个好官。学东郡近年风调雨顺,民生康泰。多亏吴大人治理有方。”
“那欢彦侯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那社稷神面色迟疑。“欢彦侯其母乃是当今大家之妻。”
“等等?”杨暮客皱着眉,这关系有点儿乱。“你是说,昭通王后是欢彦侯的母亲?”
“对。”
“那他该是个王子才对,怎地是个侯爵?”
小老头嘿嘿一笑,“欢彦侯其母乃是学东郡有名的美人儿。但其女儿更美,年方十二便已美名远扬。当年乾王南巡,看中了欢彦侯胞姐,与本地原太守陷害忠良,将欢彦侯之母献与大家,他收那小女入了偏房为妾。”
杨暮客有些琢磨不通,这乾王太子怎么就这么混账,小声骂了句,“畜牲……贫道观那昭通王本是性情宽厚之人,怎会收下欢彦侯之母?”
社稷神感叹一声,“当今大家的确是个良人。但寿元太长了,在位已经五十八年。那乾王为太子也整整五十年。他等的太久,难免肆意妄为。欢彦侯胞姐为妾后,受尽了非人折磨,不堪受辱而自尽。当今大家过意不去,为补偿王妃丧女之痛,封为王后。欢彦侯遂得侯爵之位。”
“昭通王不知他儿子是欢彦侯刺杀的么?”
“自然知晓。”社稷神点了点头。
杨暮客不解地问,“他死了儿子,怎会饶过凶手?”
“子不教父之过。大家心中有愧,毕竟乾王所犯过错罄竹难书。当朝丞相亦判言,该有此遭。”
杨暮客笑笑,“贫道方才问你,你为何迟疑?”
“欢彦侯乃是小神凡间后裔,当今王后也曾是小神家中女眷。”
杨暮客摆摆手,示意社稷神可以离开。
“小神告退。”
啧啧啧,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十足的狗血剧情。杨暮客起身伸了个懒腰,世俗之事本就如此,狗屁倒灶的事情比比皆是。说一句站着不腰疼的话,历史会自然修正。那郡守估计跟当今太子也不是一伙儿的,难不成把希望放在了那个还有三年寿命的王孙身上?诶……愿这昭通国以后会有个好年景吧。
一夜无话,杨暮客睡了会摸黑出来准备早课。吃了早饭一行人也不打招呼,从偏门直接出了别院。朝着东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