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继而深揖,“下官拜见大可道长。”
杨暮客笑笑,“初到此地,临时安营,未能尽待客之礼。还请官人见谅。”
“不敢不敢,明明是我等未能接待贵客,致使贵客流落山间。是我等招待不周。”
“哦?贵方早知贫道要来至此地?”
“是。默酿县县令报信与郡城,郡城下令我等要关注道长行程。莫要让道长在昭通国内遇着歹人。王上派遣的赈济物资队伍昨日抵达县城,随行的护卫也说道长行程大概快到本县。”
“是贫道让官府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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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道长布施功德,活命灾民,是我等工作疏忽,有劳道长弥补。”
杨暮客嘴角翘起,这县丞一看便知不是那善于阿谀奉承之人。说得话驴唇不对马嘴。什么是疏忽?又什么是弥补?
若要是官油子来说,定然是道长四处奔波,减轻了官府工作负担之类的话。
为啥杨暮客这么清楚,他打小就看着他老爹一副官油子模样,平日里得过且过,但只要上级领导检查,那可是十二分精神,到了家还要耍耍意犹未尽的官风。
“宕水县如今也算治理有方,本就只管辖几万人口,当下周边聚集的流民已数倍城内人口。但乱中有序,足以说明诸位用心。贫道住于城外,亦是方便举办义诊。想来当下城内安稳太平,如何处置这流民才是重中之重。”
那县丞擦了擦额头的汗,“多谢道长体谅。我等已经力不从心。据说东面还有数千流民赶来,如今差人短缺,我等又不敢随意征召,生怕有心思不纯之人混进队伍,激起民愤。城中贵人摆摊施粥实乃下下之策。本来该组织流民自治。但核查人口实在艰难,欲以工代赈,却难以施为。”
“哈哈哈哈。县丞不必向贫道汇报工作,贫道管不得这人道治理。”
“诶呀……是下官昏了头,只是实在是不知向何处求援。路途受阻,物资运送缓慢……不说了……只要道长体谅我等便好。”
杨暮客从旁季通身上揪了根头,袖子里取出一张黄纸,指尖御炁,在纸上写了一个敕令。手掐灵官咒,把黄纸叠成三角塞进了季通的嘴巴。此乃请神入身之法。
只见季通那糙汉子的脸上竟然露出阴柔的笑容。
“小神参见诸位。小神拜见道长。”
杨暮客咳嗽一声,对着县丞说。“官人说难以评判人心,这位是本地社稷神,可查阅县中人口过往。贫道以家中侍卫之身,做社稷神降临凭依。随你等挑选正直之人,充当临时差人。虽过往良善者未必真善,但总归比你等无人可用要强。”
县丞见到社稷神赶忙跪下,“邱傥恭迎社稷神降临。”他身后的人也都呼呼啦啦地跪下去。
县丞再说,“多谢道长赐我等分辨善恶之法。”
杨暮客笑而不语。
季通捂着嘴巴咳嗽一声,“行了。莫要浪费光阴。本神入身时间有限,帮尔等挑选良才乃是正事。你做完这些,有的是时间行礼。但要记住了,今年社火本神要些新花样。年年看尔等唱歌跳舞,看腻了。”
“诶。是……是……”
杨暮客看着季通随那队人马离去,冷笑一声。扶礼观不是干涉贫道所唤神官获取功德么?这社稷神本道爷先一步征召,你郑云桥又要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剥了这社稷神的官衣不成?
篝火点燃夜晚,城池周围的火花与星空的繁星呼应。
大风从湖面而来,吃人的鬼在阴间挑挑拣拣。杨暮客侧卧在躺椅上,拿着一个痒痒挠勾下灵炁。吃人的鬼从阴间飞到天罡之上,寒风冻透。冰雕落地摔得四分五裂。阴差赶忙一块块拾起拼成一个人样。
痒痒挠伸进道袍里勾了勾后背,社稷神先季通一步归来。
“小神已经帮助官府选好可用之人。”
“当下这城池边儿上这么多人口,以后不知有多少会留在宕水县,垦田修渠,留下一个村子。你这神官就多一份香火。可有动心啊?”
社稷神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媚笑道,“怎能不动心呢……”
“既是动心,那就该显显灵。晚上入梦,寻几个有缘人,不用贫道去教吧。”
“多谢上人指路。”
看,这就是会阿谀奉承的。她不说,谨遵上人法旨,也不说小神明白上人心意。而说得是多谢上人指路。什么指路啊?仙人指路!
杨暮客噗嗤笑了,“既然明白,那便去吧。与城隍司好好分担,各地的土地神也问问意见,别一个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