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码放着纸质书籍,书架隔层都刻画着驱虫祛尘的符文。再回头一看,大门上镀着一层灵炁隔膜。冷热常温,干燥无风。倘若俗人进了这屋子,估计两个时辰便要脱水而亡。哪怕修士可运转灵炁交互,但久了也使人疲劳。
第一层是俱是典仪书籍。有记述历史上邪神于虾元时代的典仪,有龙元龙族祭祀先天神只的典仪。这些个杨暮客都没多大兴趣。
蹭蹭上了第二层,第二层是有关礼的书籍。
杨暮客记得那斯基道人所说,扶礼观有礼经。他找了一圈,果然在末尾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原本。前面的大多都是修士批注版本。他只想看看扶礼观的得道之人所着书籍,没兴趣拾人牙慧。于是抽出一本原典捏在手里继续往上走。
三楼是杂书。多是些游记,杂记之类的书籍。
杨暮客挑了一本《西海见闻》,然后又拿了一本《中州游记》。作者同为一人,叫祁昶真人。祁昶不是道号,就是本名。杨暮客对于扶礼观几位仙人入观之后就见过香火牌位。这祁昶正是其中之一。想来成仙得道之人的留笔应该有趣。
三楼的隔间有阅览室。阅览室里开窗通风,隔绝与书楼阵法。在此看书自然不惧失水之疾。
礼经有点类似于逍遥游。通篇都是寓言故事。讲述了各种礼的由来和规章。
其卷却有礼教乃治民之本这句话。但并非最重要的句子。
最紧要的是。礼乃规章,当与时俱进。万不可待其积重难返,悔之晚矣。
后面的有关礼仪的故事也因这句话展开。从虾元,讲到了龙元,从龙元,讲到道元之初。
读到这里,扶礼观有意脱离天道宗的行为逻辑便明了。拿着典籍文章,当做变成墙头草的行为指导,扶礼观方丈乃真小人也。
放下书本,杨暮客感慨良多。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脱身之计。
他下楼走出书楼,穗光就在外头站定。
“紫明上人有何需求?”
“心有所感,怕灵感稍纵即逝。还请堂主引我去见方丈。”
“这……方丈有事,怕是此刻见不到。”
杨暮客觉着见不到最好,“如此便请堂主代为转达。”
“上人请说。”
杨暮客抬眼看了下天空,左右挪步,“名不正,言不顺,则礼乐不可兴。”
此话何意?穗光自然不知。
但杨暮客如此对自己说,孝文帝穷其一生革新,蛮礼而亡妻,严礼而杀子。但他成功了吗?不,他失败了。但他真的失败了吗?鲜卑与汉室门阀骨肉相连,才有隋唐。礼是有代价的。
杨暮客继续说着,“贫道一道敕令,让尔等为之关门忙碌。可贫道终究是个过路之人,何人可监?若尔等阳奉阴违又当如何?贫道既不愿付出,那便不能指望尔等回报。是以,名不正!言不顺!”
穗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小道士,看了这么会儿书就疯啦?
杨暮客继续说,“贫道所敕令乃借天地之威,不可改。尔等身体力行执行此令,是尔等之功。与贫道无关。”
“那道长何意?”
杨暮客哈哈一笑,终是图穷匕见,“一方天地靖宁,这等宏愿贫道担不起。贫道从未真心想过泽惠苍生。”或许有过那么一刻,有那么一点想法,但并不重要。因为做不到……
“贫道当下是个奔波的劳碌命,所以,请堂主带我去扶礼观正殿。”
“这……”
穗光按下云头,二人乘云而去。
落在大殿前,杨暮客伸手让穗光止步。
杨暮客慢慢登上台阶,他在找,找他当初布下敕令的心境。还未走至最高台。杨暮客站定起手掐诀,睁开双眼看着那大门。一点点靠近,他看见了道祖的塑像。
敕令回到了杨暮客的手中,化成了一道光。杨暮客笑了,“扶礼观又如何护佑得一方天地靖宁呢?医人要先医己,你这扶礼观先靖宁了再说。”
说罢那道光落入了大殿之中,融进了扶礼观的炁脉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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