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一早一晚空气尽显凉意,夜里还起了风,冷风如刃剐上人的皮肤。
从咖啡店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因为谢远来的及时,白鸽除了被校花逼着喝了几大杯咖啡、身上被泼了二十多种咖啡水、胳臂因为摔倒有一些擦伤、智齿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外其他地方,倒都还好。
可里面的衣衫已经湿的不像话,白鸽裹紧身上唯一干净的羽绒服,仍然忍不住瑟瑟作抖,“谢学长,谢谢你啊。”
女孩出口浓郁喷香的咖啡味,身上也都是醇厚苦香的味道,几缕刘海湿漉漉的落在脸颊,衬的女孩本就薄嫩的肌肤,更加触目惊心的白。
谢远喉骨微滑,并没接人这声谢,目光从女孩脸蛋上挪走,“先上车吧。”
谢远的座驾是一辆银色面包车。
面包车看起来纤尘不染,在黑夜里崭新的发亮。白鸽本欲坐在后排,拉扯车门半天,谢远直接给她打副驾驶的门,“后边车门坏了,还没修。”
白鸽,“谢谢。”
男生随即坐进主驾,“送你回学校?”
白鸽,“嗯。”
她低头正系着安全带,突一阵“嗡嗡嗡”像发动机发动的噪音,旁边的少年一脚油门踩下去,面包车才吱呀吱呀,慢悠悠往前走。
伴随着后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响动,给人的感觉,好像这辆车,随时能报废。
安全带的扣子似乎也坏了,系不上,白鸽手动抻紧了安全带,有点担忧道,“这车,没问题吧?”
谢远面不改色,单手打转着方向盘,老旧的面包车被他反衬出了豪车架势,“早就这样了,二手的,不值当修。”
“哦。”白鸽应一声,没好意思再说,心里又不由觉得谢远这个人,有点古怪。
人貌似很缺钱的样子。在牙医店打工,之前送她去急诊的两万块都是找人借的,用的是老款诺基亚,开着辆随时可能报废的二手车
但人衣品极好,样貌高级,行止间的气质完全不像穷人。还是科研天才,随便一个专利就够平常人吃喝不愁了。
还有那个对他穷追猛打的富家校花,校花的跟班口口声声唤人“少爷”
想的正出神,在谢远第二遍问她话时,白鸽才听清。
“她们对你做什么了?”
“啊、没什么。”白鸽将视线定焦在人骨节明晰的手上,“都是女生,误会解释清楚也就没事了。”
白鸽每逢撒谎就不敢看人的脸,她也确实有意隐瞒——她非常需要咖啡店的这份工作,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幸好谢远之后没再问,一晌安静里,谢远的手机响。
白鸽的注意力却一直没从谢远手上离开过。男生十指修长,骨骼分明,雪一样的亮白,连关节都是粉色的,修剪利落的指甲上每一个都有好看的月牙。又一点不女气,开车的姿势都滋着股不可一世的英气。
女颜狗最爱就是看帅哥了,此刻,白鸽又激活出了她颜狗的另一个单纯属性:手控。
为什么,帅哥的手越看越好看,好想问问帅哥用的什么牌的护手霜
旁边一道“垂涎欲滴”的目光,忽略不能,虽然早对此习以为常,谢远此刻没忍住在心里,啼笑皆非。
他向来理解不了女生“花痴”这种没用的情绪,只觉身边这位,心挺大——刚刚被欺负成那样都快哭了,现在看起来又跟没事人一样。
叫嚣的诺基亚兀自蹦哒着,等到喜庆的音乐响彻第三遍时,面包车“吱呀”一声抵停在c大门口。
深夜,c大大门紧闭,少顷,银色面包车绕到c大后门,后门同样紧闭。
白鸽,“”
幸好她有“关系”,用力拉开车门下车,“没事,我跟看门大爷说好了,让他给我留门。”
车前昏黄的灯光照亮女孩身影,使劲踮着脚尖往大门内张望,背影小小的一只,弱弱轻轻喊人的嗓音也跟小猫孱叫似的,人畜无害。
——跟之前在电话里向他求救大骂他混蛋的女孩,天壤之别。
谢远一边看着,耳听着手机里友人焦急的声音,“谢哥,谢爷,谢祖宗,您把那辆面包车开哪了?哥们着急用。”
“佳士口腔,十分钟到。”
说完,面包车突地一声长鸣,还在坚持不懈喊人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回头,两只眼睛都瞪的溜溜圆,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看他。
谢远无故被逗笑,一张风华正茂的脸从车窗里探出,“走吧!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不是死了就是没人。”
“有地去吗?”谢远问。
重新坐上车的女孩肉眼可见的沮丧,“没有。”
本来如果值班晚了,白鸽可以在咖啡店将就一晚。但今天,差点遭受“校园外霸凌”,心有余悸,白鸽怎么也不敢一个人再回店里了。
女生可怜见儿的模样,谢远鬼使神差般,顺嘴一提,“要不去我那?佳士口腔。”
实际心里正盘算着附近有哪家干净又亲民的酒店适合女生居住,还没盘算好,就闻到女生明显不好意思又惊喜的回答,“好,就去佳士口腔吧,太谢谢你了!”
这下,反换谢远意外了。
他一个大男生当然不介意多一个人同住,不过,对方一个世事不谙的小女生,长相更一副乖乖女模样——深更半夜敢跟一个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男人走
谢远唇角稍提了提,“你不怕我?”
白鸽还沉浸在终于有人收留她不用露宿街头的喜悦里,几乎不假思索,“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