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哭,痛哭流涕道:“求娘娘大发慈悲,把他带回来吧,他的孩子都还没有出生,这个家没有他,往后怎么活?就算他的老婆改嫁,孩子招个后爹,人家能对那孩子好吗?求您看在那还没出生的孩子的份上,把他带回来还给我吧!”
我说道:“非人力所能为。”
男人抹去眼泪,深深将头埋下:“娘娘法力通天,求您把他带回来,我会散尽家财,购置牲畜祭品来祭祀您,我们家世世代代永远侍奉您,香火不绝。”
我依旧说道:“与祭品无关,这是他的命运。”
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求娘娘把我带走吧,大海需要祭品,那就用我来做祭品,换回我的儿子,我已经这把岁数了,我的儿子长大了,不需要我了,但我儿子的儿子还需要他,就用我来换他吧!”
我轻叹,道:“各人自有个人的命运,命运岂有换的说法?”
男人抬头,忽然情绪平复,无喜无悲,双目直勾勾的,不知怎的,他这副样子,让我都隐隐有些心悸。
“果真不能换?”
男人询问。
“果真不能换!”
“那要你何用?!”男人面孔扭曲,忽的站起身来,破口大骂:“我一辈子积德行善,从不做恶事,我儿子自幼乖巧伶俐,夜间开车看不清路,不小心撞死了一条狗,他都心怀负罪,我们一家子从未作恶,凭什么他就要做祭品?你们这些神高高在上,你们说我们是祭品,难道就是祭品了吗?去你玛德,我儿子没死,老子明天就开船出海,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他找回来,有种你就让浪高千丈,把我连人带船打个粉身碎骨!”
我始终在观察着男人发散出的念力,他发散出的念力。。。。。。从未断绝,反而愈演愈烈,很孱弱的一道精神体,发散出的念力竟有汹涌之势。
“原来如此。”
我轻叹一声,退出他的精神世界。
旋即,我睁开双眼。
“怎么样?”老白立刻凑过来询问。
我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他们。。。。。。信的不是妈祖。”
“什么意思?”
老白一下子没能理解。
其他几人也是在眼巴巴的看着我。
“刚刚。。。。。。我侵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并且伪装成妈祖和他对话。。。。。。”
我神情复杂,大概说了一下和那个男人的对话,道:“他让我帮他找回儿子,一共请求了我三次。
第一次,他虔诚跪拜。
第二次,他说用倾家荡产给我献祭,在我和做交易。
第三次,他说用他自己来换儿子,这是倾尽所有,绝望中做出的最后尝试。
我三次不允,他对我的信仰土崩瓦解,但是他发散出的念力。。。。。。却更强了!”
我语气愈发复杂:“他信仰的不是妈祖。。。。。。妈祖,只是他信仰的一个载体。
他信仰的是。。。。。。对苦难的抗争,对命运的不甘,对美好的向往,以及,对公平的寄托。
妈祖,只是他信仰的一个载体,而非他的信仰。
一切神灵,不外如是。
当神能满足他的诉求时,神,便是神。
如果不能满足,神,也就没用了。
如果神践踏了他心中的公正与公平,那么,神,亦可挞伐!
信神的外衣下,掩藏的是。。。。。。对神最大的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