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稍稍散开一些后,鹞子哥才问道:“叔,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眼看着你和惊蛰俩人恨不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过后又一团和气的,实在是看不懂,好像我们这些人反而成了门外汉了。”
“你们难道不是门外汉吗?一个个的只知道舞刀弄枪,却不肯踏实下来埋头在故纸堆上钻研,这方面你们的耐心和苦功比惊蛰差的多了,没看出端倪也是正常。”
我师父微微摇头,随后眼神有些飘忽,轻叹道:“肉身寸步未动,神魂已在天涯,这一次所见所闻所感,与我而言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原来,这世间最自由的,莫过于是人的灵魂了,时间、空间,于这片世界而言无碍。
我曾站在时间的源头看见混沌初开,阴阳划分。
我曾立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见贫者饥寒交迫,见富翁劳心憔悴,见将军百战身死,又见妇孺嗷嗷待哺,这世间万物,原来竟都是这般苟且艰难,煌煌天道之下,全无净土可言,不过就是一方婆娑世界。
众生草木,白云苍狗,一眼便是万年,这世间原来从未变过。
那种刹那间的顿悟,那种浩荡天道下的沧桑,只看一眼,胜却十年清修。
不知不觉间,我竟融入其中,忘了归期。
及至有一日,忽而听见有人好像在我耳边窃窃低语,我蹙眉沉思许久,才忽然想到,似是惊蛰在呼唤我归来。
我顿时惊觉,原来是一场大梦。
于是,我拨开天道的棋盘,在云深雾罩中寻找我的肉身,可似有无数的力量在拉扯我,我眼前飞过所见种种,又差一点迷失其中,直至。。。。。。被一阵危机所唤醒!”
“说穿了,宇宙天地,人如微尘,当你真正的去体悟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渺小,弱小就会被同化,渐渐的忘记七情六欲,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当然,这是往好听了说,往难听了说。。。。。。便是坐化了。
以前有许多道家的高人,在坐观天道的时候,忽然肉身死去,实际上就是魂魄被同化掉了,这就是我师父这一次化解心魔时最大的危险。”
我见鹞子哥他们一脸不解,就尽可能的用大白话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坐死关坐的太久了,所以常常拉着他说话,希望能给他提供一些帮助,后来见他明明神魂归位了,可却没有一丁点人的感情,我心下琢磨着可能要坏菜,应该是我师父在归位的时候,神魂力量消耗过大,又陷入了即将被同化的境地里,只剩下了一点潜意识扎根在深处,被逐渐吞噬。
一旦被彻底吞噬,他。。。。。。真的不是他了,只是泥胎木塑!
于是我攻击他,给他压力和危机,让他的潜意识不要沉睡过去,最终以真我之身回归。
这是《清微内丹术》里有关于妄我和真我的一些阐述,这其实也不是咱们道家的说法,而是佛家的一些看法,只是儒释道彼此融合已有千年,咱们当今的道术,很多方面其实是有佛家的影子的,佛家亦如是。
而在修心境这一块上,佛家也有其出彩的一面,咱们道家也参考的很多。
佛家的《俱舍论·破执我品》里说,故佛说正法,如牝虎衔子,执真我为有,则为见牙伤,拨俗我为无,便坏善业子。
真我乃是出离生死烦恼的自在之我,凡夫以世间为常、乐、我、净,以自己的一厢情愿去看待事物,因而生出了痛苦,而世间的真理本应是无常、苦、无我、不净的,我师父一梦三千年,见得都是这世间的苦难,便是在苦难中寻求超脱,最终选择接受这种真理,这就是真我,不执著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与一时的苦乐感触,而达到内心的绝对寂静,妄我则正好与之相对。
可是呢,真我的绝对寂静,和彻底成为虚无本身是很难去界定的,修行之人一个把握不住,达不到真我,或许还要彻底完蛋。
当时我师父回归时心神损耗,就站在了这样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上,我就是要用极端的危机唤醒他的真我,让他彻底醒来。”
我师父听后大喜过望,点头道:“人人都说我弟子鲁钝,连我也曾如此认为,可他腹中锦绣谁人看到了?于痛苦中超脱,在灾厄中和自己和解,他走的比我们都要远,这一番洞中论道,已有一甲子的功力,就连我这个天师都有些感触。”
鹞子哥和老白俩人彼此对视,眨了眨眼睛,不明觉厉。
张歆雅一副我能听懂的样子,很认真的倾听,但脸上的懵懂遮不住。。。。。。
无双在抠脚,刑鬼隶在看黄书,陈水生在啃手指头。。。。。。
唯一若有所思的也只有小稚了。
我见状轻叹一声,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于是问道:“师父,您现在。。。。。。道行如何?!”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