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纸鹤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殄文与讳字。
做完这些,我松了口气,用红绳系在纸鹤的脖子上,将红绳的另一端放入小女孩手里,这才把纸鹤丢进碗里,碗里的血水一股脑儿的被纸鹤吸收,下一刻,纸鹤活了过来,在碗里不断的扑腾着。
小女孩看的兴高采烈,终究是孩子心性,所有新奇事物在其眼里都打上了“好玩”的标签,不过,很快,她脸上的兴奋就消失了,眼睛睁大,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喃喃道:“我。。。。。。我看见了我爸爸,他躲在一幢楼的后面,正蹲在地上哭。。。。。。”
“成了!”
我心里暗呼一声,让小女孩撒手,同时手捏三清指,轻喝道:“纸鹤引路,神灵搭桥,贯穿阴阳,百无禁忌。即!”
张歆雅在一旁立刻打开了窗户,纸鹤“扑棱棱”的飞了出去。
“跟上!”
我带了天官刃,转身就往外走。
外面的几人至此总算回过味道来了,鹞子哥正要起身跟上,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此时的汤贺不算厉害,我和张歆雅能对付,关键我们不是来降妖除魔的,人多了恐怕会刺激到汤贺。
一路下了楼,纸鹤正在楼门口的位置浮浮沉沉,待我们赶上后,“扑棱棱”的朝远处飘去,最终到了小区的边缘地带,就在一幢楼后面的一道阴风间隙里,顶多只能容一两人穿过。
里面,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双手抱膝蹲在那里,低声的啜泣着,只是那哭声喑哑凄凉,犹如夜枭子一样,名副其实的鬼哭。
汤贺似乎没想到我们竟然有法子追到这里,当纸鹤飞进去的刹那,鬼哭声戛然而止,“嗖”的一下跳将起来,就欲往外面逃跑!
“汤贺!”
我厉喝了道:“若你再逃,别怪我下手无情!”
汤贺脚步一顿,但也仅仅是顿了顿而已,很快再次逃遁。
见此,我情知它不会依言停下,立即将早已唤醒的天官刃投了出去。
一抹寒光乍现。
“铿”的一声,百辟刀插在汤贺脚下,刀身在不断的晃动着,甚至发出低低的嗡嗡声。
至此,汤贺总算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距离下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才停下,豁然回头。
黑暗中,他的一张脸苍白森僵硬,扭曲的神情透着冲天的煞气和暴虐,身上有黑气升腾而起,这便是鬼气了,虽是人性压制鬼性,但那要看对谁,对我当然不会客气,森然道:“臭道士,为什么纠缠着爷爷不放?爷爷又没害人,你非但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眼下又穷追不舍,到底要怎样?”
“你倒是长进的快,这才死了几天,都知道躲避道士了。”
我笑了笑,静静看着他:“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俩应该算是同路人,我在你家里下的手段防的也不是你,你死之后,也是我们几个一直为你奔走,我的这些所作所为,大抵能称得上是你命中的贵人吧?”
汤贺身上的鬼气一滞。
张歆雅趁势在一旁说道:“现在,唐景翰已经来了,正在屋子里和你妈挑新房子,只要你妈看准了,他会无偿赠送,你老婆的律师也是他请的,他会发动一切人脉资源,不惜代价的把你老婆从这件事情里保出来,还有,你女儿从现在起,到往后结婚生子的一切费用,他都承担了。。。。。。”
显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活人知道但做不到,因为还活着,有太多太多欲望,可死人却能做到知行合一,因为万事成空,看的自然也就真切了。
汤贺听后没有一丁点感恩戴德的模样,依旧是一脸的脊背,死死的盯着我,森然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音调陡然拔高,喝道:“拿你一个魂飞魄散,换你家人半生的平安快乐,这买卖做是不做?”
这一声暴喝倒是吓到了旁边的张歆雅,她大抵能猜到我是有了办法,可到底怎么个办法却不明所以,如今一下子点破,张歆雅都瞬间变色,在一旁不停的推着我,觉得我太着急了,怕是会激出问题来,毕竟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魂飞魄散是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一世已经结束,尘归尘,土归土,留的魂魄在,还有来生,一旦魂飞魄散,那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这是比让一个活人挥刀抹脖子都要难的抉择。
可我却不为所动,只是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汤贺忽然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戾气消失的丁点不剩,若不是面颊带着鬼相,怎么看站在我面前的都是个活人,脊背微微佝偻着,如被生活压弯了腰、压得喘不过气的一切芸芸众生一模一样。
事实上,他根本没经过什么太多的思考,连沉吟都没有,只是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仿佛做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选择一样,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我做!”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