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保略一打量,抱拳道:“阁下可是姓钟?”“不错,正是。”曹骏对慕容飞低声道:“二哥,判官到了,这个是钟判官,号称‘一扇判阴阳’。”慕容飞心道:“久闻地狱门双判官厉害,左判‘一笔断生死’崔判官,右判‘一扇判阴阳’就是这位了。”那钟判官笑道:“不之客,远来叨扰。”金太保将人让到火边,四人围坐向火。
钟判官把大扇子掖在后腰,甩开前襟,一边向火,一边道:“三位,我奉圣母之命,前来迎接各位,不想晚到片刻,让群鬼惊了高人。”金太保道:“却也无妨。我等要去修罗瀚海,借道幽冥山,圣母可知否?”“圣母已下了喻令,凡幽冥山弟子,不得为难三侠。不过要三侠前往紫元峰一晤,圣母自有话说。”三兄弟互相看看,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暗点一点头,金太保道:“就依钟判,明早还请引路。”“好说好说,哈哈哈”,笑罢,钟判官转头看看慕容飞与曹骏道:“闪电神拳刚才已见识过了,不知老朽可否有幸再睹绝技?”曹骏笑道:“前辈要看,自无话说。”言罢,撤去外袍,提了一口天罡刀,行出圈子,拉个架势,一路刀法施展开来,其时天色昏暗,月色朦胧,幸而有几颗星星。点点星光之下,那曹骏的一招一式看的真切,不多时,那刀使得兴,一条银龙裹住曹骏周身,白练也似。少顷刀收,脚下连环八个大坑,竟是八卦刀法。
这钟判官钟乾一江湖成名日久,素知华山派厉害,原以为华山睡仙陈抟拳脚了得,想不到徒儿竟练成如此刀法,不禁赞道:“好刀法,华山曹少仙名不虚传。”又望对面慕容飞,“天下第一剑,这名号不是小觑天下英雄吧?”慕容飞笑道:“在前辈面前,如何敢称第一剑,却才我三弟演练刀法,我倒想在前辈宝扇下走几个回合,看看如何便能一扇判阴阳。”“好,自古英雄出少年,既如此,请!”两人各自收拾停当,下到场中,金太保、曹骏观战。
慕容飞未出大剑,钟乾一也没掣扇子,两人放对,慕容飞性急,鸡蹬步便打,钟乾一接架相还,两人斗在一处,片刻二十余回合。慕容飞暗道:“好厉害的钟老头,门户忒也紧密,攻不进去。”钟判官也是忖道:“这剑圣弟子如何学得追魂步、莲花掌?”两人再斗几合,离了火堆,到了林边。正此间,钟判官忽的抽扇,唬得慕容飞赶紧摸剑,只见钟乾一大扇一指树林,大喝一声,“一扇判阴阳”,那宝扇顶上光芒一闪,林木一阵大响,“扑腾”一人扑倒在地。慕容飞连忙抢入,定睛瞧看,却是一个黑衣人。钟判官蹲身撩起头一看,道:“此人乃是五大阴帅的夜游神,善使毒药暗器。”慕容飞心下惭愧,自己只顾相斗,没留意林中有人埋伏。
金太保、曹骏抢入,看那人,七孔流血,前胸打得通透,似是一根小小的钢钎,原来这是钟乾一杀人保命的绝技,三人都叹:当真是一扇判阴阳。金太保暗想:“不知这门暗器,比之狂风扫如何?”。慕容飞拱手道:“前辈高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吾不及也。”钟乾一道:“小剑客身形步法都是当世一流,当真了得。我不过是预知了此僚要来,无甚高明。”四人又团坐,曹骏将出干肉、面饼,边吃边叙话。钟老头甚是豪爽,言笑谈欢,不拘小节,指点了几招刀剑法门,金太保问起地狱门旧事,钟乾一叹道:“本门已立百年,自唐末高仙芝兵败,溃散到了西域,其麾下拥戴其子侄高桐建立而来,本以中原人居多,奈何世事慌乱,渐渐忘了归国本意,只想称霸西方,其后多有佞人,良莠不齐。终于有一代,门长无相王,祖上本是中原人物,天赋异禀,自幼随神仙道人,习得大小无相神功,一身本领通天彻地,言道:玄元西渡流沙化胡后,道教再无一人西渡,今日便效法前人,要以一己之力降服四方,遂离别故土,远赴西方,开创:无相门,法传唐藏,奈何其势虽成,其人根骨不厚,身陨后,无相门分裂为:东神庵,法传玉罗刹;南仙寺,法传修罗圣母;西妖观,法传骷髅真君;北鬼庙,法传妖僧。其后,这一代玉罗刹习得大无相神功,收复三处,修罗,骷髅都在身边。她武功虽高,奈何深居简出,寻常难以见到,教内事务都让左右护法行事,这两人性格乖张,渐渐失了人心。吴长青是个武痴,一心想要天下无敌。毒王更是戾气深重,受了桃花女唆使,去搅扰碧霞宫。本代骷髅真君没奈何,联络轮回王和修罗王,清理门户,杀伤多人。三位少侠一路行来,地狱门死伤颇重,总算都是些屑小,只要五方鬼帝不乱,十殿阎罗不反,更兼本代冥山圣母是罗刹女恩师,他老人家没开口,死的便都该死。只是三侠杀死数鬼,须防大力鬼王,桃花女受伤,金银双尸殒命,那艳尸就要作,更有七情六欲鬼败亡,纪白猿陨落,想来圣母会不太欢喜,劝三侠小心应对。”三人道谢。
天色清亮,四人启程,有钟判官陪同,一路无话,这一天,终于行至幽冥山脚下,此山又叫修罗圣山,当地人奉为圣地。三侠极目望去,但见:
积铁万仞通紫霄,山林策啸上扶摇。
苦涧寒泉声沥沥,隘边衰草色焦焦。
冥山风起暗斜曛,淅沥疏林败叶搅。
短径逶迤修罗场,长烟零落状无坟。
乾坤无定当失据,饕餮鬼王率群凶。
浮生梦幻亦何凭,弹指虚化一盏灯。
此灯槛外秋阴生,风雨惊霜剪绡绛。
楚峰严堑凋棣萼,秋江零雨怨孤鸿。
忽如一刻光凝雪,高阁凌空现真容。
白云出岫随风舞,黄叶穿林任虚空。
不羡万重飞白冻,就此闲看骷髅僧。
三侠今日会圣母,吉凶祸福掌中擎。
刚转过山脚,早有一群迎来,慕容飞大喜,曹骏迎上,正是李胜北带着两个童子,莽僧揽着张果,龚十八最后,群侠聚,金太保道:“弟兄们如何来此?”张果伶俐,道:“是楚江王厉青眉带我等到此,言说等候三位哥哥。”众人拥到山口,但见山门大开,左右各有两人,率领数十人出迎,众人认识罗睺六欲天的沈阔海,旁边一个妇人却是不识,张果悄声道:“此人便是孟神婆。”两人将群侠接近山内,沈阔海甚是熟络,一边向众人解说山景,一边给孟神婆赔话,看来对那婆子十分忌惮,上了五诛峰,进入幽冥神殿,里面一片开阔,殿高数丈,兼天色渐晚,周有九火,数百人居内,也不拥挤,殿上早有十数人在座,高高在上的看不真切,貌似是那冥山圣母,又称修罗鬼母,左右各有一绝色女子,左边凤眼生寒,正是受伤逃走的桃花女,右白衣胜雪,正是有约的艳尸女厉元贞,两女都是背背宝剑。座下上空了十数把交椅,金太保不等谦让,率领兄弟坐了,往下望去,张果言道:“各位哥哥,作陪的是六大阎罗。”正是那秦广王蒋天生、楚江王厉青眉、宋帝王余惟中、仵官王吕正清、卞城王陆有心、转轮王薛鹏洋,其后站立无数曹司,精魄。
待众人坐满,其上冥山圣母轻咳两声,开声吐气道:“哪个是慕容飞?”慕容飞略一伸手,“这里便是。”桃花女腻声道:“母亲,就是这个人伤了女儿。”冥山圣母怒道:“大胆的猢狲,如何敢伤我女儿?”“你女勾结我本门叛徒,算计我等在先,没斩杀已是给了圣母面子。”“母亲,你看这厮好生无礼。”“且住,神婆何在?”那老神婆走前,躬身一礼道:“圣母娘娘,婢子在此。”“事情如何?”“果如慕容飞所言,是姑娘做得不对。”那桃花女立时长了面皮,老圣母青啐一口,“你这死妮子,恶习不改,早跟你说了,不要和向不灭来往,你道他安的什么好心?且罚你去天诛峰思过一年,玲珑十三不成,不许出关。”那桃花女不敢争竞,亦没想到圣母突然变脸,万般无奈,由人引着走了。老圣母又道:“神剑,看我这般处置可好?”“圣母娘娘果然圣明。”“且先不要夸,我再问你一桩,纪白猿可是死在你手?”金太保笑道:“圣母明鉴,不是我兄弟下手,他单人赌斗我兄弟三人,力尽不胜,自杀而死。”“那也是伤在你们手下,可惜我苦心栽培他十五年,还是这般气量狭窄。”复又转头道:“鬼佬,去将阴白眉处死,以慰我爱徒在天之灵。”身后转出一人,躬身而去。
圣母又道:“此两桩事,如此了结可好?”金太保道:“如此足见高明。”圣母挥一挥手,下座蒋天生笑道:“圣母了却两事,也请诸位侠客两件事?”曹骏道:“但讲无妨。”蒋天生道:“那地狱七宝,本是幽冥山之物,现在定魂剑、挑山叉已毁,蝉翼刀尚在曹少仙手中,圣母有意取回。”
慕容飞道:“愿闻其详。”厉青眉接道:“小剑客不知,地狱七宝于他人无用,于地狱门,幽冥山却又不同,乃是第一代无相王炼制,当年都是收在幽冥山中,那刀剑枪甲,鞭叉宝镜,统称修罗七宝,一并由圣母娘娘掌管,岂料世事无常,数十年间,散落于外,其中崔判年轻时用的刀挂鞭已经交托,玄冥甲也有人交回,饕餮一刀一枪,还有桃花宝镜,迷魂枪也有,聚魄宝镜也有,只是定魂剑、挑山叉被毁,今日圣母欲要寻回宝刀,不知,,,,,,,?”慕容飞笑道:“这有何难,定魂剑和挑山叉只是折断,我自有办法复原,蝉翼刀也在,不过不可轻许。”那余惟中道:“原来南山大师果然在北地。”吕正清道:“可是那廖南山廖师?”慕容飞道:“不错,廖南山廖叔自是我剑圣山护法,我自书信一封,将断裂兵器送去,多则一年,少有数月,定能复原。”圣母道:“可是那号称‘重炼不周山’的廖南山?”那薛鹏洋道:“启禀圣母,正是此人。”“那便好了。只你这小猴子话里有话,你待怎样?”“圣母明鉴,写信不难,锻造兵器也不难,我兄弟的蝉翼刀也好说,只不过不能轻于?”曹骏也道:“正是,我等远道而来,不曾见识地狱门高人,路途尽是屑小鬼魅,还请圣母遣人赐教三场,如若都胜了,那三般兵器都有,若不胜,三般兵器也有,不过就要另有话说。”那圣母身边白衣女艳尸厉元贞嗔道:“大胆狂徒,如何在圣母面前大言欺人?”冥山圣母道:“小猴子初出江湖,不知天下英雄,也好,我自有话对剑圣、道祖言说,今日便许下三阵,定输赢分胜负,也叫你看看真正的西域高手。三阵自有三般兵器的彩头,若你三人胜了,便许你们三件事体。”
卞城王陆有心道:“只斗三侠,未免无趣,不若再设两阵。我手下颇有人想会一会崆峒高人和佛宗高僧。”莽和尚早跳到场中,挥手道:“休要多言,哪个来战和尚?”声如洪钟,哪知话音未落,殿外一声暴喝,“我来也!”腾的跳入一人,进拳递手,两人斗作一团,不过二十余回合,场中一阵轰鸣,两人左右飞出,张果上前,抵住和尚,叫道:“大师父,如何了?”只见莽僧头面涨红,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说道:“那厮伤的比我重!”对面陆有心、薛鹏洋搀住一人,正问:“鬼王,鬼王,如何?”那人身形短小,大头小身体,从上到下穿的火炭一般,脸上狰狞鬼面,此时也站起身来,三指一指莽僧,并不说话,朝上拱手,转身便走,从进到出,一声不吭。冥山圣母道:“莽和尚,不愧为武林三僧,能和我徒拼拳力而不死,也是你的本事。”群侠都知那人正是冥山圣母关门弟子大力鬼王。慕容飞和他对过一阵,以剑对拳,没占到便宜,看不过数日,他功力又有精进,和莽僧不相上下,身量只是和尚一半,又瘦又小,如何有如此威势,竟能抵住和尚的巨拳,真不愧鬼王称“大力。”慕容飞暗对金太保说了这鬼王之事,金太保却道:“他亦是道门之人,兄弟不闻道门’一气化三清‘,此人三人一体,日后便知,却不是敌手。”慕容飞略有所悟。
李胜北略掸掸身上尘土,施施然走下场中,朗声道:“在下崆峒李胜北,哪位来赐教一二?”圣母道:“元贞,你且去走一遭。”说罢,在厉元贞手上画了几画。白衣艳尸厉元贞并不掣剑,袅袅下场,先对金太保一礼道:“金师兄,有礼了。”又对慕容飞道:“多谢小剑圣当日赐教。”曹骏道:“当日你化作‘真珠姬’,骗的我兄好苦。”厉元贞一笑,复向李胜北做道揖道:“李二教主,我师命我五招胜你,还请不要客气。”李胜北抬头望去,只道那圣母故弄玄虚,厉元贞不拔剑,他自不好出枪,两人叉招换式,比试拳脚,哪知五招刚过,场中身影一闪,败出一人,竟是李胜北输了。众人大惊,都是知道李胜北功力绝然在厉元贞之上,这如何便输了?金太保道:“李兄弟,崆峒五行秘术天下闻名,圣母自知,胜你的非是此女,乃是无相神功。”原来冥山圣母已得大小无相神功,虽只练过三重,但那第一重便是“阴阳相生”,阴阳二气正克制五行秘术,李胜北若不争胜,不施展五行秘术拳法,还不会输,奈何轻敌,寻思要三两招打败对手,上来就是五行拳,正被阴阳二气克制,输了招式,对方是女子,他又不能当真下死手,自是吃瘪。
慕容飞接回李胜北,曹骏、张果、龚十八自然安慰,料来还有三阵,三闪电自能胜出。冥山圣母笑道:“第一局做和,此一场料来你等不服,也做和论,如此就不用五场了,再来一阵赌输赢即可。”金太保笑道:“我也正有此意,逐个赌斗谁个耐烦,既然高人到了,不如一阵定胜负。”曹骏、慕容飞方知来了高人,都立起身来,只见殿外簇拥进四人,四人鱼贯入内,个个步履沉重,显是功力返璞归真,举轻似重。张果忙道:“三位哥哥,这便是地狱门五大帝。”慕容飞道:“如何才四个?”只见众人身后一个侍立的童子样貌,大踏步迎了上去,瞬息间从卑到尊,身挺气升,待站到四人面前,刹那间如渊似岳,一派宗师气象。金太保道:“久闻地狱门东方第一帝蔡神荼功力通玄,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那蔡神荼对四人道:“诸位兄弟晚来片刻,我便要与金太保赌斗。”复转头望向金海道:“我并无胜你的把握。”至此地狱门五方鬼帝聚幽冥山。蔡神荼等先向冥山圣母稽打礼,然后散做五行,蔡神荼缓缓道:“我等五兄弟承蒙门长看重,掌曹司,上次聚还是十几年前,助门长降服毒王,今日自知年老体衰,痴心想斗三侠,咱们一阵定输赢,可好?”慕容飞道:“如此甚好,三侠斗五帝。”五人并不生气,都是老了江湖,各自掣出兵器,都是奇门,蔡神荼掌中便是地狱门至宝一对量天尺,头尾长二尺,宽一掌,黑黝黝,墨漆漆,沉甸甸,乌油油,怎么也不像宝贝。西鬼帝赵文和,收拾一杆骷髅旗幡,南鬼帝杜子仁,掌中一对铙钹,边缘锋利,北鬼帝张衡云,掣出五星锣,中鬼帝周乞康,使的更绝,左手分明是一个刨子,右手一个墨斗。原来四人出身便是市井,给人丧致哀,后来武功练成,便将随身物件练成兵器,招法奇特,自有变化。
这五人亮了兵器,一个闪动,将三侠围在核心,慕容飞背持大剑,曹骏抱了天罡刀,金太保叉手而立,三侠成就三才,互为脊背。五帝缓慢转动,大袖飘飘,殿内外一众人等都借着火光,扯着脖子观望。
张果暗道:“圣母娘娘武功强,辈分高,帮手也多,我师如何跟她争竞,这地狱门怕是要换天。”李胜北一心向武,注目观斗。两个童子也如饥似渴,心下都暗道:“何时自己才能练出绝世神功,似这等高手对决?”地狱门众人都想,五帝出马,三小自是不敌,且看生死。场中光影变化,慕容飞、曹骏刀剑先动,哪知道刚一递手,蔡神荼双尺一摆,两人刀剑竟拿捏不稳,左摇右晃,虽不会脱手,却半分准头也无,这才知道那量天尺当真宝物。这两把量天尺除了自身秘密外,正是地狱门前辈偶遇天外陨铁飞坠,捡了去,几百斤练成如此两条,再难炼化,不知怎的,其身自有强磁,专门吸拿他人兵器,除了肉掌,克制天下兵器。刀剑无功虽只一瞬,但蔡神荼一人缠住两人,金太保单身要斗四帝,形势大为不妙。
慕容飞、曹骏心意相通,齐齐放了刀剑,任由刀剑被量天尺吸去,那量天尺吸去刀剑,本身也被牵制,待蔡神荼甩脱刀剑,两人已弃了他,去助金太保,蔡神荼双尺一举,拍打两人后心,势如奔雷。只听“啪啪”两声脆响,蔡神荼击石成粉,开碑裂石的两击竟然无功,两把尺子被人接在手中,轻轻巧巧取了去。这两招兔起鹘落,光影顿挫,场中形势几变,除了上座圣母,场内五人,无人能看得清楚,只觉眼前变化,几声轻响,三侠后退,五帝向旁,已分做两伙。
金太保收了量天尺,双掌抵住慕容飞、曹骏后心,掌力一催,两人都吐出一口长气,并未受重伤。那厢五鬼帝十只手都空空如也,原来双侠各受了四帝掌力,助金太保夺了量天尺,金太保又用量天尺破了四帝兵器。这一番比试,并非五帝不敌三侠,而是三才阵胜了五行阵。
那五帝无面目在此,都朝冥山圣母见礼告退,言说身老神疲,不堪驱使,要回山苦练。冥山圣母挽留不住,放几人辞去,临走,东鬼帝蔡神荼与金太保定下三年之约,凭武功自去取回量天尺。五人走后,金太保和兄弟商量后,朝冥山圣母笑道:“圣母明鉴,我等虽是赢了,但好事不能占尽,有道是,冤家宜结不宜解,我兄弟自会修书与南山大师修补宝物,蝉翼刀也可归还。”冥山圣母也笑道:“我自不可白占晚辈好处,也送你等一桩好事。”
厉青眉趋前笑曰:“正有好事,小剑圣,,,,,,,”话音未落,冥山圣母手一展,一封纸笺直直飞下,厉青眉接在手里一看,瞠目结舌,“这个,,,这个,,,那个,,,,,,”冥山圣母道:“如何?我做不得主吗?”“不敢,只是,小妹是否,,,,,”“不是那死妮子变了主意,如何要我等难做!”三侠都愣,慕容飞正待要推脱,哪知厉青眉话头一转,“这好事,正应在曹少仙身上!”曹骏呆了一呆,“不要玩笑!”“厉姑娘不是要嫁我二哥吗?”“如何由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是媒人,圣母便是父母,曹少卿跟我妹子,天造地设,姻缘早定,不可自误。”众人都傻愣。曹少卿道:“我身不由己要禀明师尊,才有计较。”厉青眉将纸笺递过,曹骏一看,傻了,上书:劣徒曹骏,欲得好逑。谨依冰言,敬求金诺。下面连章带印,更有花押,正是华山祖师,睡仙人道祖陈抟亲笔书写的求亲帖子,还附有曹骏庚帖,如何能假。圣母道:“承蒙道祖好意,元贞是个好福气的,刚刚又相中少仙,道祖那边,我自有话说,你且定下这一回便好,蝉翼刀便是聘礼。”慕容飞道:“厉姑娘不喜我啦,甚好。”金太保笑道:“兄弟,如何这般说话。我看,厉姑娘师出名门,武功甚好,与曹贤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有双方师尊明证,当有鸾凤和鸣之像。”曹骏没奈何,只得递去蝉翼刀,立了庚帖,定了亲事,言说一年后完婚。慕容飞一路笑,“兄弟,此门里三大魔女,天魔无踪,桃花荒淫,艳尸善嫉,还好是嫉妒,不是毒女,兄弟以后风流潇洒谨慎些则个。”曹骏道:“且先脱了身,便去求师尊。”金太保道:“还是要恭贺兄弟,我自知地狱门由来,虽担个鬼名,但当真是大门大派,厉姑娘人物也好,武功也不错,实是良配,慕容没有福气啊。”冥山圣母正要话,忽然有人高呼:“圣母,休要应允,某家来也。”众人闪目看去,但见殿外走进一人,气宇轩昂,眉目凛然,从内而外,不沾半点阴邪。几位侠客都赞,没想到地狱门还有此等人物。别人不识,张果却道:“诸位哥哥,此人是本代最出色年轻俊彦,亦是我胞兄,张是非。自号:是非成败无相侠。”原来为纪念老祖,地狱门每一代都要选出一位年轻高手,由四大元老共同授艺,待练成无相功,便称”无相王“,这一代的便是这张是非。入得殿来,对上一揖到底道:“老母,我和元贞自幼相识,一同学艺,只不曾表露心迹,实在是想等晋升无相王,再来求亲,奈何去许外人。”圣母道:“是非,元贞并无此意,方才也是她亲自留下得讯息。”“元贞不得我回应,自有此言,待我胜了曹骏,表明心迹,我俩青梅竹马,她必回心转意。”曹骏道:“只不必比试,你自赢了。”圣母道:“你休要胡说,你二人都有师门做主,是非,你非要比试,小心则个。”曹骏无法,架到火上,只好下场,两人放对,慕容飞等要看无相功。两人正要动手,殿门外一声霹雳,一只大手铺天盖地而来,一把摄住张是非,提小鸡一般拎了走,众人都傻了,呆呆看着。少顷,冥山圣母才让人引了众人去歇息,此事作罢,群侠纷纷议论,来人是谁,武功如此高绝。
五诛峰分天地人鬼神五峰,群侠入住神诛峰。天色晚了,才到禅院,月白院墙,青瓦雕梁,甚是雅致。院内门户众多,群侠却不睡,早有鬼仆送上肉食、茶点、糕饼,大伙先吃了一回,西边无甚佳肴,牛羊肉干、无数肉脯、咸鱼、其余便是大蒜烧酒。莽和尚要了百十个干饼,总算有酱黄饼子做味,不然淡而无味,难以下咽。金太保、曹骏、慕容飞不吃,进了少许水,便入内室疗伤。兄弟间无需多言,金太保双掌齐出,按在两人背心,运用气功,助两人打散淤血,畅通经脉,足足一个时辰,两人方才出了一身透汗,将四帝掌力消去。
出了内室,众人都在,围坐听金太保说拳。金太保先说日间大力鬼王和莽僧一战,地狱门故老相传,就在这神诛峰上有一宗宝贝,唤作:大力草。吃了以后,力大无穷,相传有一人姓崔,名法瑞,武艺虽有,不甚高明,他抛家舍业,走遍天下,遍寻高人,想练神功,听闻西域大力草传言,挣扎数载,终于寻到此处,见山洞里面一个和尚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奄奄一息,便恻隐之心,救助后,和尚感恩,要报答于他,崔法瑞道,若报,只需告知大力草所在。和尚叹道,恩公,实不相瞒,这大力草虽好,却不是善物,不可轻用,我自身便是明证。崔法瑞不信,那垂死老僧手指一点,穿石如同面团。崔法瑞更加心动,苦苦哀求,要吃大力草,老僧抵不过他哭求,带他去寻大力草。那崔法瑞终是吃了大力草,一夜之间,功力大进,喜不自胜,哪知道劲力不受控制,终受奇祸。莽僧问道:“力气大了,能有何事?”金太保笑道:“那崔法瑞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功力大了,脚下鞋袜一步就碎,身上衣衫一动就破,吃东西接在手里就糜烂,喝口水都不能用碗盆,触之即裂,更不能见人,和人照面,说话一口气便能伤人,亲朋不能当面,没奈何,只得和那和尚一起,隐在深山,终日赤身裸体,躲开人群,郁郁而终。”众人都笑,金太保笑道:“我观那大力鬼王和大师争斗,未尽全力,想来是在苦苦压制功力,要炼化精气,料来也是服用的丹药。”慕容飞道:“正是,我曾都斗此人,那时节,这厮武功还不如此强悍,原来是食药。”曹骏道:“旁门左道!”
金太保对李胜北合十一礼道:“李兄弟,且看这一手。”说罢,两手一张一合,分开各自画圈,又归在一握,李胜北闭目沉思,片刻起身道:“多谢拳王指教。”“不敢不敢,此为阴阳和合劲第一重。教主自悟。”慕容飞环顾众人道:“金老大,那日渭水之上,我们创立一社,曰‘和’,结拜之时,曾将老大拜在其上,今日不知,,,,,,”金太保笑道:“你们结拜,我又不在,如何拜我?”问起结拜之人,沉吟片刻道:“慕容兄弟,这和社当以你为,小兄执掌蝴蝶帮,帮规多于‘和’字不同,恐日后有所伤损。”曹骏等劝了一回,只好作罢,便请金太保见证,和社再论,慕容居长、曹骏第二、李胜北第三、张果为四哥,龚十八五弟,莽和尚六弟,三童子依旧记名第七八九位。
慕容飞和曹骏因刚疗完伤,精神稍逊,但见事定,便去安歇,两人抵足而眠。两童子陪着李胜北、张果伴着龚十八、金太保历来独居,莽和尚身形庞大,又打鼾放屁,无人陪伴,也是独眠。夜至月如钩,忽的一声大喊,群侠闯到院中,但见龚十八单手持剑,衣袍破裂,对面立着一人,背对月光,面色晦暗,身形高瘦,一袭白袍,前胸后背绣着两条银龙,在微光下,一闪一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