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蒙身处其中,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对安提戈涅露出一个温暖的笑:“赫利俄斯阁下肯定没事的,科梅大人从来不会做不利于雄虫的事,不是吗?只不过这次突然的火灾,科梅大人肯定要被问责的,可能会焦头烂额一段时间……”
安提戈涅顺着他的话立刻自动心疼起了雄父:“雄父太辛苦了,那这段时间我还是不要去烦他好了。诶,我本来还准备成年了就把我们的读书会变成正式组织呢……以后有空再说吧。”
另一边,曼努埃尔对着英雄救美的燕屿久久沉默了,太怪了,让雄虫跑到敌人的包围圈里来救他,传出去起码会被笑话八十年。
他无力地试图挣扎一下:“他们根本对我没有威胁,我能应付,没必要……”
燕屿:【嗯,不需要我,我明白了。】
曼努埃尔:……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要是承认了,八十年后吵架都会被翻旧账对吧!绝对会吧!指挥的坏心眼和冷幽默总是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曼努埃尔如临大敌,先不说八十年后他们还是不是能翻旧账的关系,反正他摆设般的求偶直觉终于在此时起了作用。
无论如何也不能顺着承认!
曼努埃尔:“……不是。”
他眼睛一闭,带着点即将身败名裂的绝望般,心如死灰地念台词:“非常感谢您的支援,真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这么说是没错的,机甲的到来对敌方势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原本他们也只能仗着数量优势与蝶族的体力消耗来拖住曼努埃尔他们。现在支援到来更是摧枯拉朽的。
虽然不用他们,曼努埃尔也能杀出一条血路,但有了燕屿支援,他们也会少很大一部分牺牲。
哪怕是为了那些因支援到来而得以幸存的族人,曼努埃尔也愿意真心实意对燕屿说一句谢谢。
但是……求求你别上战场一线了吧,我只是一个眨眼你怎么跟冲到别人脸上输出了?战场被这批机甲接管,伤痕累累的蝶种们纷纷落在地面,开始给自己缠绷带,一边缠一边偷偷摸摸瞟自家首领。他们已经在短暂的交接中,从同僚的话语中得知了基本情况。于是他们忍不住瞟一眼天上冲得最快的虫,又瞟一眼被保护在后方的蛱蝶领袖。虫虫祟祟中夹杂着几分欲言又止。
曼努埃尔:……
曼努埃尔拒绝想象在自家下属心里的他如今成了什么样的软饭虫形象。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这里有更需要你的地方。】曼努埃尔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副官在天井下面,他身上的锁链凭普通手段弄不碎。正好你开着机甲,能不能请你帮我把他救出来?】
【好吧。】燕屿恋恋不舍地从最前方撤离,在军校的时候虽然他也偏好剑走偏锋,但总体而言还是处于后方指挥位。他也更喜欢蛰伏后方,一击毙命。
但是,军校联赛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摸到机甲了,也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战斗的机会了。
一时之间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一起飙升,实在是让人难以控制。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他的身份不能过于放纵,于是便顺着这个台阶下,离开去救副官。
副官所在的天井牢是很逼仄的,高而笔直的墙面圈出狭小的天空,被困在里面的虫会感觉自己无法呼吸,锁链是连在墙体内的,是一种以坚固闻名的合金材料构成,普通方法的确不能打开,只能暴力拆迁。
但是锁链破坏了,副官还在天井之下,逼仄的天井根本无法容纳机甲。
燕屿回头看了眼开始追杀溃败敌方的曼努埃尔,想了想,直接从驾驶舱中跳了出来。
他的本体现在还在科梅的重重保护(监视)下,安全地沉睡。现在登的号是戈多的,高等种蜻蜓族,身体素质很强,完全可以不开机甲加入战场。重点是有翅膀,刚好能应对这个地形。
还有个小小的主观原因——众所周知,没有人不想飞起来。好不容易长了翅膀不试着飞一下的,绝对不是地球人。
于是燕屿果决地往天井里跳了。
因为重伤所以退在后方围观的蝶族们:?!!!
不是,啊???
我们只是眨了一下眼!
“兄弟,我先晕了。要是老大问起来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有只蝴蝶虚弱地说。
而燕屿已经落到了天井底下,副官身体被几条锁链贯穿,此刻两头已经被燕屿破坏,他便自己低着头把体内的锁链扯出来。身体破了好几个洞,呼啦啦流血。
虚弱的副官撑着墙半跪在地上,头靠着粗糙的墙面,胸膛微弱地起伏。
燕屿落入黑水中,快步往他的方向走去,随着他的靠近,一圈圈波纹绕开,又拍在墙面,波纹又转回来,穿过“戈多”的身体。上方战斗的火光偶尔映在粼粼的波纹上,细碎的微光像在展翅飞舞。
在闷热的黑水打湿他衣服的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幕有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似乎他在哪见过。
他担心副官失血过多,先给他打了一剂针药,在注入药剂的途中,他已经适应了这具虫族身体全新的视觉系统,他看见副官靠着的墙面上有着深浅不一的划痕,就在水位线只上,笔画歪歪扭扭。这似乎是一小段文字,最开始的划痕很重,越到后面越轻,似乎是没什么力气了。
他的虫族语真的很烂,暂时没认出来是什么字,只是直觉可能会有用,便硬是记下来了。
“感觉好点了吗?”
副官点点头,于是燕屿把他抱着往天井上空飞去。副官在下面不知道雄虫也来了的事,急促地说:“快走,他们的目标是燕屿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