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菲利普和维图斯关于结婚这件事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说辞,菲利普认为是他的恋虫为了他争取到的权力,可是蝶族情报机关却称,他是牺牲掉婚姻后才能进入医院工作的。
这是一个主次顺序的问题。
按照菲利普的说法,这是一个童话故事。可是按照蝶族的说法,这是无奈的现实。假如双方都没有错,那一定有虫说谎了。
不是维图斯,也不是菲利普,只能是菲利普的雌君。
燕屿问:“你的雌君在你大学时候就认识了吗?”
菲利普点头:“为了确认我是否能成功度过艰难的学医生涯,我们有一个面试,他是校董事会的一员,对我在面试时一见钟情,他特别懂我的志向和理想,我们很幸福。”
果然。燕屿的心在下沉,他的猜测是对的。
撒谎的是菲利普的雌君——阿拉里克说他们家族试图转入民生赛道,却最终得出第三次内战不可避免的结论,顺便还提到了伊卡洛斯。
恐怕伊卡洛斯去说服校董事会的时候,就与那名校董达成了协议,默许了菲利普未来的归属。而那位雌虫开医院是为他还是为家族转型也说不定,他恐怕去找科梅也不是去为了宣誓,说自己能够照顾好菲利普。
燕屿装作看消息,搜索了一下这个医院所属的医疗集团,果不其然看见这个原本在几年前连蝶族主星都打不进来的医疗集团,这几年发展异常迅猛,现在已经几乎有垄断的架势了。再一看集团高层与雄虫的婚配率远超正常值。并且这些结婚的高层,手中掌握了整个医疗集团将近70的股份。
而按照《雄虫保护法》的原则,这些高层的配偶雄虫起码拥有这部分股份的一半以上,甚至说假如婚内发生暴力行为,雄虫们还能得到更多。
雄虫们在把触手伸进实业领域。
他们想做什么?
“其实……我也知道外面有虫议论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先驱,说什么自立自强,只是依靠雌虫罢了。如果有一天,我们雄虫也在各个行业占据了高位就好,这样我们就能互帮互助团结进步了。”
菲利普满眼憧憬。
燕屿却直觉不妙。
科梅是在希望扩大雄虫的实际影响力,那伊卡洛斯呢?他为什么参与进来,在这场博弈中,他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燕屿接过菲利普热情送来的翻译本,这是伊卡洛斯曾经翻译过的虫族书。菲利普想着他从人类那边回来,应该没读过,便热情送给了他。
扉页就写着伊卡洛斯的东区语批注:“虫族文化里没有爱这个概念,但是任何自由生命终究都会向往爱。”
菲利普也看见了,略微怀念地感慨:“当初还在下院的时候,伊卡洛斯经常开读书会,和我们一起交流读后感呢。”
“下院是什么?”
“是圣堂的低年级部,现在参加过读书会的雄虫最小也快成年了吧。”
“很多虫去听吗?”
“当然。伊卡洛斯老师每次选的读本都很有意思,有时还会教我们一些人类历史呢。”
燕屿眼神微妙,什么历史?不会是战争史和革命史吧?
他已经明白伊卡洛斯在做什么了,问题是伊卡洛斯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
白榄联大,校长室。
温度调得很高,但躺在兔绒毯里的人却依旧感到无尽的寒冷,塞基端着汤药走进来,身体亏空到这个阶段,已经没有现代医学发挥的余地了,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病人积极配合治疗,再苦的药他都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喝下。
大部分时间,他都蹙着眉,紧闭着眼缩在床上,只有喝药的时候,他会坐起来,趁机处理好一天下来堆积的事。
他面前有一盘围棋,他执白子,因为他是被迫入局那个。棋盘中黑子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位置,白子看起如风助火,助力黑子攻城破寨,实则暗藏杀机。
喝药的时候,他的目光也还落在棋盘上。
“我的棋早就下完了。”他慢慢说,“如果不是第三个棋手入局,我和科梅的这盘棋,胜负早已定下。”
“可惜不知道剩下半局棋,燕屿会举起哪边的棋子。”
他眼里只有他用十年下的这盘棋,作为一个东区人,他知道自己此生再无可能落叶归根,只能在两族边界线上的白榄联大,遥遥眺望故乡。倘若逐日计划彻底失败,那他这颠沛流离的十年难道只能潦草收场吗?
他摩挲着温润的棋子,眼神无悲无喜,像一尊神像。
“任何自由生命,都会本能地追逐爱。哪怕这爱会带领他们走入一条鲜血淋漓的路。”
追求平等和爱,一直是智慧生命的本能啊。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邀请函
雄保会会议室。
会议室内只有三名雄虫副会长,上首挂着一副画像,瘦弱的雄虫站在演讲台上,脸被火炬映成了橘红色。这就是雄保会名义上的会长。
他是雄保会的创始虫,也是第二次内战中带领雄虫争取权利的领袖。
科梅走进来的时候,对这幅画像微微低头致意。这名在虫族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雄虫,已经死去多年。但雄保会保留了他的职位,会长一职也就成为了虚职,一切由三位副会长共同决定。
他的画像一直悬挂在这里,注视着后继者,督促他们走在初心的道路上。
科梅是最后一个到的,另一名副会长已经看完了资料,按捺不住激动地问:“这位阁下在哪?快点带他来圣堂,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