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一愣,心说这小子原来是来哄人的,嘴上却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怎么,你不去自己房里睡觉,大半夜却来爬师兄的床?”
季则声听他此言,就知师兄还在生气,态度越发软和下来:“师兄,我刚才只是情急说的气话,不是故意惹师兄伤心的。”
“我只是知道了母亲的事情,心里难过,又怕季钦不要我,也不认我,才说那些丧气话,不是不想治病。”
“等拿到密信,我们就去找季钦,他不认我就算了,我只跟师兄好,要是他不帮我治病,我就打他一顿,打到他愿意给我治病为止,好不好?”
他一五一十说来,错也认了,歉也倒了,谢轻逢再小肚鸡肠,也说不出重话。
人人都知道季则声好哄,殊不知他谢轻逢更好哄,小师弟只要委屈巴巴说几句软话,他连气都不生了。
“认错态度尚可,师兄先原谅你这一次,再有下次试试看。”
季则声眼睛亮了亮,又往前凑了凑,贴着师兄的唇亲了几下:“下次不会了。”
谢轻逢连外袍都没脱,在等谁不言而喻,不过他没拆穿,只是拉着谢轻逢手慢慢坐起来,指了指桌上的汤盅:“这是我给师兄熬的……师兄喝完再睡。”
谢轻逢微微一顿:“你亲手熬的?”这小子眼睛都看不见,还熬什么汤?
他打开汤盅,发现是一碗桂圆红枣乌鸡汤,还冒着热气。
这大晚上的,人畜猪狗都已经睡了,这人还摸索到厨房熬汤。
“以前师兄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不过现在我看不见,味道可能不好……”他低头说着,又是那副受气包的模样,谢轻逢有时候对他这幅样子恨得牙痒,怎么会有人笨成这样。
“我看看你的手,”谢轻逢抓着袖子把人拖过来,认认真真看他的手指,果然看见被烫起泡的手指,“疼不疼?”
季则声摇头。
他捏着他通红的手,吸了口气:“大晚上的谁要喝你的汤?笨不笨?”
季则声抿着唇,不在乎手上痛不痛:“师兄喝了我的汤,今晚能不能回去和我睡?”
谢轻逢心说你要早点来爬床,我难道还会不原谅你吗?
他道:“笨死了。”
季则声以为他不同意,在一起这么久,他深知谢轻逢吃软不吃硬,于是又挨过去:“求求师兄,我真的很想要天底下最好的师兄和我一起睡。”
“师兄能不能和我睡?”
谢轻逢被他这么一通甜言蜜语,捧着那碗汤,夸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淡淡吐出一个字:“睡。”
季则声辛辛苦苦熬的汤最后还是进了谢轻逢肚子,汤里红枣放多了,又熬地太久,味道其实有点怪。
谢轻逢喝完汤,带着季则声回隔壁房间,给他烫红的手指涂药。
季则声倒是乖乖不动,任他揉圆搓扁,涂完了药就上床等着,直到谢轻逢躺回身侧他才安心下来。
谢轻逢刚躺好,季则声就滚进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臀上。
“师兄……你摸摸我瘦没瘦。”
酒醉
师兄虽然不说,但季则声知道师兄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双修完都把他后面拍出一片红,有时候还微微发肿。
谢轻逢笑了笑:“你这是做什么?出卖身体,讨好师兄?”
“你觉得师兄会轻易被你这点小恩小惠收买吗?”
季则声一顿,垂着眼沉默片刻,又慢慢坐起来,十分自觉地骑在谢轻逢腰上,开始解身上的衣服:“那师兄轻一点……”
半道又改口道:“……重一点也没关系。”
他一脱衣服,那些或大或小,密密麻麻的痕迹就露了出来,一片惨状,谢轻逢眉头跳了跳,叹了口气,抢过他的衣领。
季则声还以为师兄要自己动手,于是停下来等他动作,谁知谢轻逢却把他的衣服穿好,板着脸道:“睡觉。”
季则声“哦”了一声,默默躺在了他身边,眉头却皱着,纠结半晌才道:“师兄不喜欢吗?”
谢轻逢觉得有必要好好聊聊这事,他侧过身,和季则声面对面:“师兄喜欢,但师兄不是禽兽。”
“师兄说不生气,那就是不追究,也不在意的意思,更不会敷衍你,你不必再来讨好我。”
被看穿了心思,季则声也沉默下来。
谢轻逢接着道:“师兄要是真生了气,你这会儿早被奸透八百遍了,还由得你在这委屈巴巴地讨好我?”
“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心眼,不喜欢就别勉强,人家看见了以为我虐待道侣呢。”
季则声静静听着,手却慢慢揽上师兄的脖颈,眼巴巴的,半晌才小声道:“喜欢的……没有勉强。”
谢轻逢管他勉强不勉强:“那也不行,至少今晚不行。”
谢轻逢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也知道感情不是交易,不能讲究钱货两清。
做生意要的是眼光和风向,合同一签,银行卡一转账,你我就是商业伙伴,但谈恋爱不行,要是以后自己每次不高兴,季则声都眼巴巴地爬上床来,说师兄想怎么泄愤都可以,那这不叫谈恋爱,最多叫炮|友。
季则声失明以后,谢轻逢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依赖和迁就,谢轻逢当然可以照单全收,但是不能任其发展。
他喜欢意气风发的,会和师兄斗嘴的季则声,而不是现在心魔缠身,患得患失,什么都看不见的师弟。
如果季则声在他身边没有变得更快乐,反而越来越卑微,那就是他谢轻逢的问题。
“季则声,师兄也是人,也会生气,就像你会犯错,师兄也会犯错,但师兄不会不理你,更不会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