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却揪住他的袖口,笃定道:“一定是。”一定是上天把这么好的师兄赐给他。
谢轻逢回过头,看着季则声巴巴的目光,似有所觉:“怎么,又不高兴了?”
季则声却道:“师兄……你说她会不会后悔生下我……”
从一开始,他就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存在,他的父亲不知所踪,母亲也因她而死……公冶辨见到他的第一眼,却叫嚣着让他去死。
谢轻逢听他这么说,不由道:“怎么会这么想?”
季则声垂下眼去:“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用,什么大事也做不好,还只会给别人添乱……”现在还变成了瞎子。
谢轻逢心说还是别干大事了,你要干大事那就得走原著路线。
这样挺好的,可爱。
还不等季则声说完,他忽然转过身去:“谁说添乱了?要是没有你,师兄现在肯定是臭名昭著的大魔头,不知会有多少人命死在我手上,你感化了一个魔头,让他弃恶从善,这还不算大事么?”
季则声没说话,只是把谢轻逢挤到墙边,不给他出去。
“我虽不知你母亲是怎样一个人,但她愿意舍命救你,就一定不会后悔生下你。”
“爹娘如果真的不顾惜孩子,就只会把后果交给孩子承担,自己却头也不回地离去。”他说到这句话时,语意淡淡的,季则声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情绪。
“退一万步,就算谁也不喜欢你,师兄也喜欢。”
季则声一愣,只觉得自己从高空坠下,却落在一片片柔软的羽毛里。
“师兄……”他蹭着谢轻逢的脸,像讨乖的小狗,“我也只喜欢师兄。”
“又撒娇,”谢轻逢捏着他的脸,在唇上亲了一口,季则声仗着院里没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想起师兄方才未竟之语,怕他难过,遂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师兄,今晚要不要我帮你……像昨晚那样……”
谢轻逢一愣,两个指头抵着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少招我,哭了又怪别人。”
季则声刚要接着说,却听“啪嗒”一声,有水珠落在头顶。
二人下意识抬头,却见黑暗之中,一道黑影立在墙头,身形高大,却看不清面容,他怀里抱着个东西,鱼尾巴甩来甩去,水珠甩得到处都是,不是二狗又是谁?
回头一看,就见满地都是水,池中零星几朵荷花都被折磨地不成样子,池水晃荡,一片狼藉,小鲛人也不在了。
院中有谢轻逢落下的结界,他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悄悄话,竟然没发现里还有其他人……他心觉悚然,带着季则声往后一退,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黑影微微一顿,却没说话,怀里的小鲛人听见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不由挣扎起来:“爹爹……爹爹救我——”
那人微微一顿,看向谢轻逢和季则声,不解道:“爹?谁是你爹?”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
小鲛人还在挣扎:“你不给我吃好吃的,我不要你!我要爹爹——”
男人把小鲛人夹在腰间,还是觉得诧异:“你看清楚了,这两个是断袖,不是你爹。”
摸摸
“小鲛人不管……坏蛋放开小鲛人……”银蓝的鱼尾摆来摆去,极力挣扎。
那男人穿了身斗篷,看不清面容,看着小鲛人不情不愿的模样,认真道:“人和人不能生出鲛人,男人和男人更不会,你离家太久了,跟我回东海。”
小鲛人一听回东海就急了:“不回不回!不要回——”
一边挣扎一边流眼泪:“爹爹救我,小鲛人不要被坏蛋抓走……”
那黑亮的珍珠不要钱似地滚落,那神秘人倒没什么表情,只是抓着小鲛人不让走。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闯进谢轻逢的结界,可知实力不凡,谢轻逢抓着季则声后退一步,警惕道:“请教阁下,何故深夜闯入他人院中,偷别人的东西?”
神秘男人微微一顿,倒是不恼:“他是东海鲛人一族的皇脉,以后要继承王位,和我闹脾气才跑出来的,非是你们的东西。”
谢轻逢竟不知二狗还有这般来历,先前在楼船上看见他带着一群鲛人冲上来,还以为只是年长的鲛人在保护年幼的,谁知道他是未来的鱼王。
这么笨的鲛人也能当王吗?被几个扇贝就勾跑了。
谢轻逢道:“你又是他的什么人?我看你也不是鲛人一族,何必多管闲事?”
那神秘人顿了顿:“我照顾他许久,应该算他哥。”
谢轻逢冷笑一声:“你说是就是,那我说我是龙王,那整片东海是不是归我管?”都被人偷到家里来了,就这么放走了岂非窝囊。
神秘人执着道:“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
哗——禁锋出鞘,剑指墙上之人。
季则声也上前来:“你若光明正大,就不该躲在墙上,梁上君子,无耻之徒。”
神秘人顿了顿:“我只是不想吓到你们,偷听你们说话非我本意,我不会说出去的。”
季则声一顿。
他还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住口——”
同尘剑并着禁锋剑,一黑一白,剑光缭乱,那神秘人手无刀兵,却游刃有余,一只手抱着小鲛人,另一手弹开袭来的剑锋。
几十招走过,谢轻逢和季则声俱是心下骇然,此人修为深厚,远在他二人之上,修真界内,修为能在藏镜宫主之上的几乎已经绝种了。
谢轻逢不由想起原著剧情,想起那个全文只活在传说里,却从未露过面的修真界大能,季则声的生父,他心下一动,虚晃一招,趁机挑开他头上的斗篷,借着剑光,匆忙一眼,谢轻逢的禁锋剑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