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不会需要你!”魏云深狠狠剜了他一眼,“嫌之前做戏还没做够吗?还是说他算到自己之后的劫数,连这条路都给自己铺好了?”
冯岭摇头:“我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从此往后不会再受他摆布,也不会再来骗你。”
魏云深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上回这么信誓旦旦的时候,是在拉拢我向他报仇。”
然后怎么样了来着?然后他就跟个傻子一样被这两个人合起伙来骗得团团转,一连好几个月,他以为自己真的能控制住宋持怀了,谁知道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在跟自己演戏,连冯岭的“背叛”都是宋持怀的一步棋,他们编排好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他,就只有他真的把那场戏当了真,毫无防备,不然今天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从今往后,他再信宋持怀或跟宋持怀有关的人的任何一句话,他就是狗!
冯岭显然也想起了当日的事,他脸色微变,勉强维持住,说:“没关系,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可以帮你。你不是在找昆山木吗?我之前找到些线索,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他说完,察觉到魏云深目光幽深如渊潭死水,那双眼睛冷漠得不像话,无由迸射出一股冷意,冯岭不自觉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魏云深默了默,问:“你的意思是,我之前让你去找昆山木,你明明有了线索,但还是找了一堆没用的木头来应付我?”
“……”事实面前,冯岭无从辩驳,他心虚地偏过头,“我只是想帮你。”
魏云深冷呵:“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刚才还心虚着的冯岭立马自信起来,他重新看向魏云深:“你不会的。”
魏云深被他这眼神看得恼怒,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就因为你跟宋持怀一起骗我,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是我对不起你。”冯岭这回没再避开他的目光,“如果你想让我以命抵,也不是不……”
话未完,一道凌厉的掌风忽然而至。冯岭前襟与头发被扫得轻动起来,但他躲也不躲,就是站在原地等着魏云深下手,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下一刻,魏云深的手停在他胸前两寸,只要再近一点,冯岭当场殒命。
魏云深咬牙:“为什么不躲?”
冯岭额上覆了层冷汗,但他半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仍只是说:“这是我欠你的,你就算真要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魏云深收回了手,冷脸道:“我不是不想杀你,是宋持怀的魂体等不了太久,你既然有昆山木的下落,等我把昆山木拿到手了,再杀你也不迟。”
冯岭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多想。
他之前的奔波并非无用,虽然在魏云深面前装出不力,但昆山木确实早已到手——没错,不是线索,是直接到手,如果非要说跟先前所说的“线索”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冯岭提供了自己在人界的新住址的线索。
然后,甚至不需要魏云深多去寻找,他才刚进冯岭所住堂屋大门,就看到了一截被珍而重之供起来的半人高断木。
魏云深走到那截断木前面丈量一番,又是不住看着冯岭打量,后者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好像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魏云深没忍住开口:“这就是昆山木?看起来跟正常的木头也没什么区别。”
冯岭道:“皮囊表象而已,宋持怀倒是有一副好皮囊,但也掩盖不了他败絮其中的事实。”
魏云深防备地用余光觑了他一眼:“他长得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冯岭没有解释,只是问:“昆山木有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接下来我需要找一块更大的昆山木。”魏云深看着前面只有半人高的木头,可惜地摇了摇头,“这木头太小了,只能当做备选。”
其实也不能说小,只不过到时候宋持怀很有可能会以一个幼年的姿态复活,魏云深倒是无所谓把人从小时候养起,只不过宋持怀太狡诈了,他怕到时候自己看了小孩心软,又被人钻了空子。
……再说,他们两个之间还有旧恨没有算完,魏云深不愿跟少年时候的宋持怀发生争吵,哪怕这只是一具躯壳。
他话没说明,冯岭却明白过来。他掐诀施法,嘴里念念有词,魏云深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就见一道白光从冯岭指尖飞向昆山木,下一刻那截断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足足长成了正常成年男子大小。
冯岭擦了擦额上的汗,说:“昆山木有伸缩之能,最小能消弭于肉眼,最大可建天梯,你看看现在这样,足够了吗?”
“……”魏云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无以复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道:“……应该是够了。”
冯岭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呢?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事就跟你没关系了。”魏云深的眼底瞬间攀上赤色,他周身灵力暴涨,双眼一闭一睁之间,冯岭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大堂,同时堂门受风力紧闭,关得严丝合缝,任凭冯岭在外如何叫喊拍打都不再打开。
魏云深从丹田分出一股雪白的魂体,将其融入至昆山木中,眼里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思悼和恨意。
他盯着散发柔和光线的昆山木,喃喃道:“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了。”
乌海彻明
宋持怀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