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刚行至“盗墓贼”三个字,突然,我的肩膀上多了个东西,余光之下,我瞥见一只湿漉漉、粘腻腻的……手?
视线所及的三根指头不断延伸,抠住我的胸,疼痛与羞耻间,我的脑子里飘过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比如油炸凤爪、倒挂金钩、猴子捞月……同时,另一边的肩膀也被“凤爪”钩住。
皮肉烧焦的味道直冲鼻腔,我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我要怎么办?
我瞪着眼睛,感受到六条细长的黑色指甲抠进皮肤。千钧一发之际,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另一样“东西”正跑过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不停地祈祷,能来个好“东西”。
或许是我的祈祷奏效了,那“东西”的到来成功引走我背后的东西,我像是被解了穴似的,终于感受到腿部的力量,是麻的,我一下子趴在棺材上,侧头看向肩膀上隐隐作痛的黑手印。
伤口散发出的烤肉味……真他妈的香……
我屏住呼吸,不一会儿,腿就有了知觉。知道了问题所在,我迅速从衣服的下摆撕下一圈棉布,绕头系在脑后,用来捂住鼻子,然后转过身,这时手电突然灭了,一张难以形容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有个人——这回我确定后头来的“东西”是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的身边,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冷静地说道:“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根本来不及思考,下一秒我就被那人拖拽着,一路狂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落回原地,扑通扑通地狂跳。
刚刚我见到的是一张散发着荧光绿的脸,黑布隆冬的两只眼睛里汩汩地往外冒着不知名的液体,脸上的肉一片片地往外翻,嘴巴张得极大,没有舌头,而是一条条像蛆一样的虫子布满口腔。
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叫做走尸。
二十多年前,我游学至小棺材沟,有幸读过一本关于制作走尸的手册。
“走尸即行尸走肉。行尸,可动之尸;走肉,可动之身。人死而为尸,人活则为身……”后面的话全都经过加密处理,当年我才疏学浅,和同行的伙伴耗费大半年时间才解开其中一小半,因为游学不便久留,剩下的一大半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小半的大意是说:在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将一种在黑暗环境下能够散发荧光的虫子(后来我从一本秘籍中得知这种虫子叫做尸口虫)放进他的口中,虫子会从他的口腔钻入他的脑内,人即刻便会因为疼痛而死去,但脑子却成为尸口虫的宿体,能够长久地保存下来,这之后,经过不断地生殖繁衍,尸口虫逐渐占据五脏六腑。有技术高超的养虫人会事先割掉人的舌头,只要养虫人发出特定的口令,这具被改造过的尸体便会根据他的口令做出任何事情包括传话。
这便是走尸中的行尸。而另一大半关于走尸更详细的描述,就无从知晓了。
手电闪烁几下,又亮了,这种液体供电式手电充电一次能用上几十年,但缺点就是很容易接触不良。我举起手电,灯光只能照到那人的后背。
他穿着件黄色迷彩的防身衣,肩宽约50公分,身长180公分上下……我很确定,我不认识他。身后的走尸还在穷追不舍,千万只虫子蠕动的声音如在耳边,现在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候。
我边跑,边将灯光照向四周。四人宽的墓道,两侧墙体干净,没有壁画。这就奇怪了,在儒国上万年的历史里,墓道两侧画上墓主人的生平几乎成了铁律,有确切记载未画上生平的墓穴也不过两座。
我还想再看仔细点,转头时,那莹莹的绿光离我最多三米。
心脏猛跳,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从我醒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奇怪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拉着我的人又是谁?我到底在经历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全是问号,心里也乱糟糟的,所有的反应都是靠本能产生。
我们跑了很久,这人的速度极快,丝毫没有因为我是“女性”而刻意放慢速度。按说,我是可以跟上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被人下过药(如果没有下药,我不可能毫无知觉地被人掳走),我跟在后面越来越吃力,呼吸也逐渐乱了节奏,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重。
大概是察觉到我体力不支,他带着我拐进一间墓室,语调平静地说道:“歇会儿。”
我扶着大腿,喘了几口大气,可算缓过来了。
手电的光毕竟有限,我见墓室四周有烛台,便过去看看还能不能用。恰好那座烛台的边上放了几只没用过的火柴,我擦燃它,想起来这么做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于是偏过头,去看那个人的意思。
他随意地坐在地上,侧脸对我,见我看他,他点点头,我放心地点燃烛台,很快墓室就亮堂起来。
我并不完全信任他,但此时此刻,跟着他比独行要更加保险,而且是他自己说他是来救我的,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告诉我——这个地儿,他比我熟。
心里有了衡量,我便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笑着说道:“大神~哥哥~你刚刚真的好厉害哦~”
(你们不懂,我的人生至理名言之一: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茍且,还有审时度势的狗腿。)
闻言,原本侧身对着我的大神转过头来。
黢黑的面孔,端正的五官,但,左眼眼白上竟有红色的缠枝纹!
“北疆羌氏!”由于太过惊讶,我又脱口而出,“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