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元从前只在一些?小说中见过这样的景象,那时倒觉得寻常,只是如今亲眼见着一片石墙以这样一种方式巧妙地分开,却还是有些?震撼。
她?左右瞧了一番,越发觉得陈意这个任务对象简直完美。
若是要攻略他或许不容易,可若是只是要让他坐上高位,那简直再简单不过。
无条件的相信她?,愿意依着她?的意思来办事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并非是寻常人物。
以他的本事,赵筠元想着,只要他起了这种念头,便是没有自己的帮衬,他也迟早能?坐上那个位置。
难怪陈俞会如此忌讳他。
赵筠元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上陈意的步子从那口子里?钻了进去。
进到里?边,一下子便宽敞起来,有些?昏暗的烛火中,赵筠元一下子便瞧见了被?绑在椅子上的辛月,辛月也看见了赵筠元,她?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嘴也被?破布死死堵着,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赵筠元转头看了陈意一眼,见陈意点头方才走上前将她?口中的破布拿下,“你是北岐人,名唤辛月,对吧?”
“辛月……”听到这个名字,辛月的神?情变得很是古怪,又仿佛是高兴,又仿佛是难过,片刻后,她?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许久未有人这样唤过我了,在陈国,她?们都只唤我敏娘。”
赵筠元皱眉问道?:“她?们,她?们是谁?”
辛月神?色悲凉,“她?们便是花楼里?面的人,你不知道?吗,我如今是花楼里?的人。”
赵筠元愣住,正欲开口再问,就听辛月接着道?:“你们将我带来这儿,为的是文柔帝姬的事吧,她?的事,我全都可以告诉你们。”
“文柔帝姬不是你的主子吗?”陈意问道?:“你们北岐人不是最为崇尚忠勇,怎得一开口便要将自个主子的事尽数供出来?”
陈意这也是问出了赵筠元心中的问题。
辛月闻言却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止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直到眼角泛泪才终于停下,她?道?:“我将她?当主子,在她?离宫之后,过得最难的那些?日子,我也从未有过舍弃她?的念头,为了能?让她?过得好些?,我没日没夜的刺绣,换来的银子,我一个铜子也不舍得花,尽数都给了她?,可她?呢,她?将我卖进花楼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会遭遇什么?”
赵筠元一惊,“她?将你卖进了花楼?”
辛月抹去眼角的泪水,讽刺笑道?:“我何必骗你们?”
“不过也是我没有蠢,竟是不曾想到她?连她?的亲生哥哥都下得去手,更遑论?我这个婢子了。”
“亲生哥哥?”赵筠元心中百味交杂,“你说的不会是那贺澜吧,可是……”
赵筠元想起陈意还在,便换了说法?,“可是我听说,这文柔帝姬不是向来最在意她?那个哥哥贺澜的吗?”
从前在北岐时,赵筠元记得,贺宛最为在意的便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的兄长?,在她?口中,贺澜是北岐最厉害的将军,也是她?最在意的兄长?,更是最为疼爱她?的人。
所?以赵筠元怎得也不会想到贺澜最后,却是死在了贺宛的手中。
辛月嘴边的笑意变得越发嘲讽,“不错,正是贺澜,是啊,从前在北岐时,贺澜对她?多好啊,她?便是要天上的月亮,贺澜也能?给她?摘下来,于是她?便天天念着兄长?,兄长?,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极了这个兄长?,就连我这个在她?身边贴身伺候了十余年的婢子,也这样以为。”
“可真相是万事万物都逃脱不出一个利字。”
辛月将她?与贺宛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明明是相似的故事,可换了一个人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当初北岐王后于心不忍,到底是让辛月陪着贺宛从王宫中逃了出来。
贺宛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已经?离开了王宫,她?却依旧是一副娇贵的帝姬做派,廉价的衣裳不愿意穿,便宜的吃食也不肯吃。
如此下去,即便她?们从宫中离开时身上带了不少?银钱,却也熬不了多少?时日。
正在这时,她?们也确实如同贺宛所?言,在街上遇到了已经?断了一只手的贺澜。
初时,贺宛自然?欣喜若狂,她?知晓北岐王与王后都已经?丢了性命,贺澜便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所?以她?几乎完全不曾犹豫,就将贺澜带回了居所?,并且为他寻了大夫医治。
辛月那时见他们兄妹团聚,也觉得高兴,想着这日子虽然?过得苦些?,可到底是有了盼头。
但这一切却只不过是辛月的幻想罢了。
这种平和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贺宛便对贺澜生出了怨气?来,从一开始只是在辛月面前小声抱怨几句,到了后边,甚至直接在贺澜的面前说一些?难听的话。
贺宛觉得,贺澜如今是个没用的废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算了,连吃喝都要花她?的银子。
辛月有时候听着那些?话难听,实在不忍心了,也会开口劝上几句,提了提往日贺澜对她?的好。
可显然?没什么用处。
贺宛听了只会更是恼火,道?:“还当是从前北岐在的时候呢?如今北岐都没了,念着从前做帝姬做皇子的日子还有什么用?他如今对我而言可不就是个拖油瓶?”
说到这,大约还觉得不解气?,她?又恨恨的加了一句,“若我是他,便是寻根绳子吊死了去,也好过一直这样拖累自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