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件谁不想洗澡呀。问题是这不得担水、不得烧水,最重要的是不得花银子买柴火。
他们娘俩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住在透风漏雨的破庙里,娘还生着病无钱抓药,他腆着脸跑回国公府想要“回头是岸”
可他那所谓的父亲大人说出去的话岂能当儿戏?哪里是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除了领了一顿臭骂,他什么没捞到。
人活着已经这般不易,谁还有那闲心思洗澡?更没那条件。真以为人人都过得是你宋景辰这样的公子哥儿生活?
施志安气得眼冒火星要爆炸,宋景辰却云淡风轻挥一挥衣袖潇洒的一个转身。
施志安恨不能抄起地上的扇子狠狠朝着宋景辰头上砸去,不带这么羞辱人的,何着你扇子碰了我衣裳一下你就不要了,这得显得我有多脏多遭人嫌弃!
愤怒归愤怒,理智告诉施志安:宋景辰这种贵公子随身携带着的扇子一定很值钱很值钱。
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对面似是有人瞧见地上的扇子,大步朝这边走来,施志安确定对方一定会捡。
既然别人能捡,自己为何不能?算了,冤有头,债有主,扇子是无辜的,不能糟蹋了。
念头不过是一瞬间,施志安的手已经诚实地先一步抓起扇子。
做决定很难,做完决定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就是把扇子嘛,捡起来就捡起来了。它又不咬自己手,身上也不会少块肉,他较什么劲儿,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最主要是他有的选吗?
没有。他娘还等着银子救命呢。
捡起扇子,施志安忍不住低头闻了闻,“汗臭?哪来的汗臭,宋景辰怕不是狗鼻子才会觉得这扇子沾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非但不臭,还很香。这扇子不知是熏了什么香,不浓不淡沁人心肺的。
只是让施志安想不到的是扇子打开更香!
能不香嘛,扇子本身的做工材质,加之上面绝非凡品的刺绣山水画,足够买京城一套还不错的宅院了。
造孽的,他刚才竟想着用京城一套房去砸宋景辰。不对,是宋景辰竟然用京城一套房来羞辱他。
这样的羞辱——
干脆来得更猛烈些吧。
施志安双手捂住了脸,他又不是真傻,人家真的有心羞辱他大可以将扇子直接扔到水里去,何必要便宜他。
还有,就凭宋景辰之前出手帮他那一下,人品可见一斑……
远处,兄弟俩先后上了自家马车,车轮辚辚而动,车帘随着马步来回晃动,透过车帘晃动的缝隙,宋景茂瞧着外面码头上做搬运的苦劳力,轻声叹了口气道:
“你啊,总是心软的。”
景辰接话:“也不是对谁都心软,施志安为了养活他娘肯在码头做苦力,可见本质并不坏。
他以前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世家公子,不说是锦衣玉食,也是衣食无忧的长大。
眼下能被逼到出来做苦力,想是遇见了什么过不去的难处,他的事多多少少有我之故,便顺手帮一把。”
宋景茂觑他,“你那是帮一把的事?这把扇子我见你经常把玩,是你的心爱之物吧。”
宋景辰顿时小脸儿一垮,心疼状:“是啊哥,我现在心还疼着呢。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若送他银两,他定觉我是侮辱他,索性就侮辱个大的得了,谁叫我当初嘴欠呢,就当我花钱买个教训。”
宋景茂哑然。他又道:“以前你做什么大哥不好过问,如今三婶将你交于大哥,大哥便要对你负责,大哥希望你莫要嫌烦。”
宋景辰嘻嘻一笑,“哥,你尽管忙你自己的事,弟弟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
宋景茂嘴角翘起,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弟弟。
宋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