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茂想要跟随苏公公一同进宫,苏公公忙拦下他,“不不不,令弟非常得陛下赏识,他们说了些什么,老奴也听不大懂,只隐隐约约听见说什么基建、内需……”
想了想,苏公公补充道:好像还有物什么流,总之全是老奴听也未曾听过的新鲜词儿,许是陛下听着得趣儿,便是用膳时也一直在与令弟说道,总之宋大人且放宽心,令弟是个妙人,莫说陛下乐意与他说话,便是老奴也听着得趣儿。”
见苏公公如此说,景茂也只得做罢。
送走了苏公公,景茂回府同家里人说明情况,秀娘直气得咬牙跺脚,“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球,他咋不上天!
皇帝陛下是谁,他又是谁?
他算哪颗葱,还敢跟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他以为他是甘罗呀,三岁娃娃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妯娌几个见秀娘气得掉眼泪,忙过来劝,一个劲儿替景辰说好话,言景辰聪明伶俐不会在陛下面前乱说话的。
老太太也是满眼焦虑,不由看向长孙景茂。若是三郎或者景茂任何一个得皇帝如此荣宠,老太太都会高兴不已。
问题是偏偏是景辰。
景辰一个乳臭未干的十六岁愣头小子,你还能指望他跟皇帝陛下聊什么国家大事不成?
定是瞎胡聊,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得趣儿的话讨了皇帝的待见。
可就自家孙子那“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性子,一旦同皇帝说到兴头了,你知道他嘴里能蹦出个啥该说不该说的来?
伴君如伴虎绝非戏言。
宋景茂握了下老太太的手,“祖母务要太过担心,辰哥儿自来机灵。”
嘴里安慰着老太太,宋景茂自己其实亦是忧心重重,他不懂什么叫基建、什么叫内需,但他知道弟弟所说这些要么是帝王极其感兴趣,要么是帝王眼下极其需要。
皇帝身体不好,饮食起居极为严苛,非必要不可能熬夜……
心里乱哄哄想着,景茂暗下决定——三叔不在身边,长兄如父,这次过后,他非得收收辰哥儿的性子不可。
——皇帝寝宫。
饰以精美花纹的铜鹤宫灯内,足有小儿手臂粗的蜡烛将寝宫内照得通明,旁边兽首香薰炉嘴喷吐出淡淡白色檀香烟雾,殿中层层帏幔,璎珞被明黄色的金钩挂起。
赵鸿煊的怪癖,喜欢在他的寝殿里布置层层帏幔,如此方觉入睡安稳,若不如此,他便觉有风,睡不安慰。
殿内的烛光很亮,宋景辰乍一进来仍感觉有些阴森森的不适感。
虽已春日,夜里仍旧寒凉,皇帝畏寒,身上盖了厚厚的锦被,半依靠在床头,就这他还嫌冷,手里捧着热烘烘的暖炉。
宋景辰坐他对面,身上披了皇帝才刚刚御赐的银狐轻裘披风,老实说他是真热,但皇帝认为他冷。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他只是叫你冷。
赵鸿煊瞅宋景辰目光明亮,小脸红扑扑的,这件披风披在少年身上当真好看得紧,他不由轻叹了口气,由衷得羡慕道:“朕的身子骨若有你一半的好,便也知足了。”
“陛下鸿福齐天……”
“行了,别跟他们一样来糊弄朕。”
宋景辰不好接话。
好在赵鸿煊没有继续再说这个,他对宋景辰所说之事极为感兴趣,要景辰细细说与他听。
宋景辰说话不但极有条理,又善于以讲故事的方式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不急不燥,清泉般缓缓在殿内流淌,便是苏公公在一旁都听得入了迷。
待苏公公发现时侯不早,已经到了子时,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皇帝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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