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来不要脸,放下去等于是变相承认他之前不要脸的占小便宜。
宋景茂不搭理他,他不占人便宜,可对方也不要把他当成什么冤大头。
几文钱的包子都能换来门房的感激,何况是十两银子一斤的茶叶,扔进水里总还能听个响声呢。
冯吉士的脸僵硬成了猪肝色,讪讪的拿起宋景茂的茶桶,厚着脸皮道:“是嘛,改日我去瞅瞅,这茶叶喝着真不错。”
宋景茂没接他腔,专心整理着自己手头儿上的文稿,写完一页,分门别类放到弟弟做的收纳夹中。对面冯吉士光寻思着宋景茂为何突然对他态度大变,倒是没有注意到宋景茂手边这新鲜玩意儿。
半上午,翰林院大厅之中忽然一阵诡异的安静。
宋景茂微微抬头,就见翰林院大学士陪着一位中年绅士踱步进来,平素不苟言笑的大学士站在那人身后亦步亦趋,对方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了。
——况且宋景茂科举时参加过殿试,他是见过文昭帝的。
相比第一次在大殿上见到传说中的帝王,第二次再见宋景茂已经没有第一次那般紧张激动,不动声色垂眸,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书稿。
文昭帝在大厅中转悠一圈儿,随意叫了几个人考较,宋景茂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些人向帝王禀报手头上的事务,听其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显然是准备已久。
呵呵,处处都是心思与钻营,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可言。
文昭帝甚至都没往边上走,只问了中间显眼位置的几人,听完后兴许是大致满意,没有夸赞亦未批评,只略点了点头就要举步离开——
咚!一声。
书本落地的声音在极为安静的大厅内显得尤为突兀突然,文昭帝不由回过头循声望去,冯吉士脸上紧张出了冷汗,双腿站不住似的直打哆嗦。翰
着翰林院的考核每三年一次,若是今年头一个三年考核不过,他基本就算是被打入翰林院的冷宫了,后面几乎再无出头之日。
摩挲着手中珠串,慢慢地,文昭帝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不紧不慢踱着小步朝着声音来源之地走来。
在帝王投过来的一瞥中,冯吉士刚才的勇气尽丧,扑通!一声,腿软地跪倒在地,口中哆嗦道:“臣,臣罪该万死。”
文昭帝站他旁边,居高临下地睨视他,听不出喜怒道:“不过是一本书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哪就至于罪该万死了。”
闻言冯吉士心中狂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战战兢兢伏肩塌腰姿态不能放得再低,等待皇帝问话。
翰林院众人无不向其投去鄙夷的目光,千年的王八装什么鳖呢,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当谁看不出来?
竟也敢在圣上面前耍心眼儿。
文昭帝的目光这时却是落在了对面站立的宋景茂身上。
皇帝现下已经亮明了身份,宋景茂不敢怠慢,下意识一拱手,拱手到一半儿感觉不对,意识到眼前之人乃是大夏的皇帝,遂又曲膝跪下,朗声道:“翰林吉士宋景茂参见陛下。”
皇帝起初注意到宋景茂是因为对方的容貌出色,这会儿听他自报名姓,捋了捋须道,“宋景辰跟你什么关系?”
宋景茂微微垂首,回道:“景辰正是家弟。”
文昭帝点了点头,徐徐道:“别跪着了,起来回话吧。”
跪在一旁的冯吉士闻言脸色煞白,按在地上的双手哆嗦着蜷缩起来,指甲扣破手掌心,合着他这是用自取其辱的方式为他宋景茂做了嫁衣?
他好恨!
旁边宋景茂依言从容起身,文昭帝坐到旁边椅子上,道:“你弟弟是个有灵气的。”
宋景茂一拱手:“臣替家弟谢陛下称赞。”
文昭帝瞧他不卑不亢的样子,笑了笑,冷不丁问道:“朕瞧着其他人见了朕都是一副如临大敌诚惶诚恐模样,你倒是与他们不同。”
旁边陪同文昭帝的大学士不由苦笑,好嘛,陛下上来就是给这小吉士一道送命题。
皇帝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朕之龙威对你似乎不起作用,这是何故?
第二层:文昭帝这是公然为宋景茂拉仇恨,在坐之人都是庸俗之辈,独独你一人为卓然不群的天山雪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