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笑,“什么女的敢救火啊!”
大人言语中的轻视让李沝觉得可怕,她躲在焚烧炉后不敢动一下。
可焚烧炉前的洗衣池边上站着更可怕的东西——四个苦瓜脸色,穿着滴水棉服的大爷们正伸长脖子齐齐盯着李沝。
统一的墨绿色莲花棉袄,清晨阳光打在袄子上,空气中仿佛飘摇出一股青苹果的气味,浓得隔着一片洗衣池的宽度都能扑到李沝脸上,又像冷冽的井水。
李沝猛得想起来昨天夜她在井边望见的老爷爷,就是这群爷爷!
八月的天,大爷们却穿棉袄。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沝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爷爷们消失不见。
洗手池后是田埂迭着田埂的大片山田,老人们腿脚不利索,没个十几分钟怎么能瞬间从山田道路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沝想不明白,也不敢细想。
李沝怂了,什么酒罐子,洞洞鞋都不重要了,她得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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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左边有个水泥场,回家的必经之地,这里除了放焚烧炉,还有政府安装的健身器材,黄蓝一片。
太空漫步机是热门器材,有个人站上面运动,长腿来回摆,手肘轻搭扶杆,腰身慵懒,穿着一件长款红色羽绒服,披开穿,里头一身黑,运动鞋白色的,整体高,瘦,都不用细看五官,必是个帅哥,帅到跟村子格格不入,跟所有村民不在一个图层,是县城少见的大帅哥,像在大城市或者国外生长的人。
路过帅哥,李沝不敢直视。
更何况她刚救过火,十分狼狈,一刀切的短发糊了整张脸,鼻孔嘴唇干裂发堵,光脚乌青,烫伤乌红,像刚挖完煤。
好糗,李沝心想,我没形象。
李沝一心想跑,也不在乎八月天帅哥穿羽绒服的奇怪,就在李沝双臂挥动,大步一迈时,帅哥下器械来拦人,“嘿,姑娘!”
他这么一招手,漏出怀里的酒罐子,圆筒玻璃造型。
这不是爷爷的酒罐子么!
李沝这才敢于抬头,直面帅哥…的头发。
微长,微卷,浅褐色,像云里的山。
立刻李沝又低下头,一言不发,耳朵尖爆红。
帅哥倒是话多,且热情表达,竖起拇指就给李沝,“您刚救火挺勇猛嘿,就是这外形受不了不少委屈吧。”
李沝撩了撩头发来挡脸上灰,继续一言不发。
帅哥也继续问,“诶鞋呢?跑飞了还没找来嘛?姑娘走路得穿鞋,这样光脚丫子不太不文明吧。”
“诶?小姑娘怎么回事啊这腿?被刚那火给燎伤了?”
帅哥发现了李沝的烫伤,这让很少被人关心的李沝十分无措。
李沝无敌想逃走,又无敌想拿回酒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