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澧州辖四县,澧阳和安乡两县地处平原,人口不多,有地可耕。石门和慈利两县,本就是蛮地,群山连绵。大军进去垦田,蛮人会坐视?”
冯文显道:“怕些什么!蛮人敢作乱,调大军剿平就是。此次营田的军队,朝廷允带少许火枪,装备刀枪,还怕蛮人?平定了那些地方,才能安心种田。”
李参摇了摇头:“澧、鼎二州西接辰州,便如化外,去了必然有蛮乱。禁军现在整训,纵然两湖出了乱子,也只能我们自己平定。说是我只管营田,可兵都被抽去平乱了,还开什么田?”
正在这时,店里上了酒菜来。四个人一起饮了一杯,吃些菜,说些闲话。
王罕道:“现在鼎州和潭州,无非是梅山蛮。这蛮族分布得广,几乎年年有乱子。等到去了,不下重手惩治,必然不安生。此次到两湖的军队,朝廷没有安排,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攒得人多了,再分到各州去。而且当年杜太尉在京西路营田时,都是数州连片,营田务连在一起。纵然有些小乱子,营田务的人多,很快就平定了。如果分散,反倒易为蛮人所乘。”
李参道:“我预计围着洞庭湖垦田。初期去的人,分置于澧阳、安乡、武陵、辰阳、沅江诸县,以及潭州的益阳、湘阴等县。如此营田务连成片,人口居住集中,不怕周边蛮族。”
王罕点了点头,与众人饮了一杯,道:“划为营田的地方,原有的民户怎么办?”
李参道:“参照当年杜太尉营田的办法,把他们的土地买入营田务。如果营田务的地方,间杂着民户,对后来非常不利,必然有冲突。”
向综道:“买民户土地,可不容易,易起争执。”
“那就只有痛下手段,不卖的就迁到其他地方去,别行划地。营田务的土地不连成片,与民户杂在一起,必然多纷争。特别是田开好了,地方土豪必然争占,那时更加麻烦。”
此事李参显然想得清楚,说得斩钉截铁。两湖虽然闲地多,但土著也有不少。要开垦荒地,特别是营田务动辄数万人,想连在一起,就要处理一些土著。总的原则是赎买,凡是在营田务划定的地域内的人家,土地全部由营田务买入,人员入营田务。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在其他地方划空地交换,营田军给予一定的钱物。总而言之,李参设想的营田务,应该与地方区隔开来。
冯文显摇头叹道:“如此,地方必然多事。我们此去,还真是不太平。”
几个人一起点了点头,举起杯来,饮了酒各想心事。澧州和鼎州属于荆湖北路,潭州则是荆湖南路的首州,王罕作为荆湖南路安抚使,管不到两州。不过,两湖蛮乱,最主要的就是在南路,特别是潭州附近的梅山蛮。梅山以西以南,都是连绵大山,山中的蛮族数量众多,而是同气连枝。往往一州叛乱,迅速就扩展到数州,范围甚至覆盖周边的广南西路和夔州路,治理非常困难。
潭州长沙郡,就是后世的长沙,杜中宵前世这里是汉族的核心地区。这个年代可不是,周边的蛮族很多,潭州形同边郡。洞庭湖周边可开发的土地很多,但不太平,营田并不容易。
此次营田之所以从这几州下手,与几个人估计的差不多,着眼还是在先平蛮乱。没有大军进驻,蛮人的骚扰就不会减少。他们本身不服王化,分布在群山之中,不税不赋。而且本身有土王,一旦有机会就作乱,抢掠州县。军队进剿,蛮人便就躲到山林里,等到军队撤走又出来,过几年还是老样子。
没有周边地区的开发,那些地方不支持军队久驻,最后只能妥协。而因为蛮乱,澧、鼎、潭三州也少移民,许多土地没有开发,形成恶性循环。此次三州营田,就是为了形成外围开发据点,而后军队逐渐进入山中,把山中的蛮民变成编户,彻底开发出来。
山中蛮民,大多都还处于刀耕火种的时代,生活相当困苦。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是山外的人过得好了,山中的蛮民就会主动归化。实际上他们大多都是归属于一些土王大户,类似于奴隶,对于山外的世界也不熟悉。朝廷不主动进攻,那些地方就很难改变,大山限制了山外人的脚步,也限制了山里的人的眼界。他们处于另一个世界,大军不进去,双方的沟通就很少。
杜中宵规划的两湖营田,主要是围绕洞庭湖,分为湖东湖西。权衡过后,首先开发湖西,本就是乘着军队新被裁汰,还有战力,平字蛮乱为主。
李参饮了酒,道:“想平蛮乱,要紧的还是要营田。只要营田务在那里扎下根来,周边能够足兵足粮,蛮乱也就起不来了。只是禁军的士卒,许多数代都不知稼穑,并不容易。”
王罕轻抚须髯,道:“提举此话说的是。禁军士卒许多是世代为兵,一两百年活在开封城里,哪里还知道种田的事情。耕牛、农具、种子,朝廷都可以供给,可种田的手艺没有办法。杜太尉在京西路营田的时候,编的有种田的册子,提举最好带一些。”
李参苦笑摇头:“知州,这些裁汰下来的士卒,本就是不愿进军校学习的,他们哪里看得进书?此事只能心中有数,找些人去教了。”
听了这话,其他几个人一起苦笑。禁军虽然也有老弱,但与百姓比起来,身体并不差。百姓能做的农活,营田的军队当然可以。但是,他们有力气,却不知道怎么做。插秧耘田,这些禁军能行吗?
第153章有人来,有人走
新曹门附近的军营,聚着新招来的士卒。有的人诚惶诚,站在一边想心事。有的人兴奋异常,东张西望,看着周围风景。几个将领带着效用,在那里查看名册,勾稽人数。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兴奋地看了看四周,对身边的人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家在何处?”
另一个人冷冷地看了看少年,道:“你自己怎么不说?”
少年拱手:“在下孙衍,齐州人氏,今一十八岁。看了榜文,军中招兵,竟然就过了。”
另外两人勉强道:“我是崔乐,这一位是丘海成,俱是汝州人。也是此次招兵,一起进来。”
孙衍道:“见过二位。听说现在从军只是五年时光,还月月有钱发,着实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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