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说道:“陛下,金军没有那么可怕,潼关我们能把他们全歼,这一次也能。”
“是啊,陛下,”韩世忠也急声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岳飞又说道:
“金军现在粮草还没有到,军心浮动,正是我们击溃他们的大好时机。
我们可以用粮草做诱饵,在黄河南岸摆开决战架势,派人河边叫战。这虽然只是简单的激将法,但金军必然中计,因为他们太过自负。
等他们渡河之时,就是我们歼灭金军的大好机会。”
赵桓摆手,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不行啊,鹏举,现在不是决战的时机,朕不想进行一场没有必胜把握的冒险的战斗。”
“陛下,只要是战争,就必然有冒险,不敢冒险,还打什么仗?至于必胜,谁又有绝对的把握呢?
但这一次,臣和良臣二人反复思考过,此战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能胜。”
赵桓还是微笑,耐心解释:
“就算有九成也不行!再说了,这场战斗,在朕看来,只怕连三成胜算都没有,你们还是太轻视金军的战力了。”
岳飞急了:“陛下太小心了!臣和良臣都有把握,这一仗能打胜。”
韩世忠也点头赞同。
赵桓还是摇头,面带微笑。
“臣愿立军令状!”岳飞伸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若不能胜,臣提头来见!”
“朕说过了,不行!”
“可是战机一旦错过,等金军粮草到了,军心稳定,再要打,就难打了。陛下,你怎么就不相信臣的判断呢?”
赵桓摆手,笑容已经有些勉强:“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岳飞急了,脱口而出:
“陛下刚愎自用,非圣君所为!”
赵桓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目光如刀盯着岳飞。
“鹏举慎言!”韩世忠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了一把岳飞,当即跪在地上。
岳飞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出就后悔了。韩世忠这么一提醒,他也立即就醒悟过来,这是大不敬啊,立即跪倒在地磕头:
“臣失言,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这时候的岳飞才二十五岁,的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历史上,这时候的岳飞只不过是个低级校尉武翼郎,却敢直接给刚刚登基的皇帝宋高宗赵构上千言书,怒斥投降派汪伯彦、黄潜善之流误国。
因为这时候的他不太了解朝政,上书中竟然连坚决抗金的李纲也一并列入奸臣痛斥,说“李纲、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陛下之意,恢复故疆,迎还二圣”。
最让宋高宗恼羞成怒的是,上书中岳飞还责备宋高宗听从汪伯彦等人唆使南巡,是“有苟安之渐,无远大之略”。
结果可想而知,小肚鸡肠的宋高宗如何受得了这个,当即送了他八个字的御批“小臣越职,非所宜言”,将他革除军职、军籍,撵出了军营。
现在的赵桓当然不是赵构。但是,对岳飞的孟浪和固执他必须予以敲打,否则将来战场上自作主张、不听指挥,那就会引来滔天大祸。
所以,赵桓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岳飞。
一时间,大殿里静到了极点,甚至都能听到外面树梢上积雪轻微的坠落之声。
岳飞和韩世忠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天,赵桓才缓缓开口:
“岳鹏举,若不是朕知你精忠报国,又是帅才,朕今日就斩了你!”
岳飞额头冷汗直流,道:
“小臣狂妄,冒渎天威,甘俟斧钺,不胜陨越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