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石匠上门送货。
巨大的石像放置在兼车相连的木板车上,宛如一艘大船,震撼无比。
县民纷纷围拢过来,偷瞄着油毡布下雕刻的痕迹,交头接耳,惊叹声此起彼伏。
“哎,哥哥。”
“哎,兄弟。”
“这么大的石像,县令大人要做何用啊?”
“想必是有大用处,咱们县令啊,总有新奇的想法。”
一旁的婶子插话道,“可不是嘛,姜县令一直都为咱们谋福祉,这石像定有深意,就是不知往哪放啊?是不是要摆在城中央啊?”
有后生双手拢袖靠过来,满脸兴奋地说道,“咱可不兴这个,要拜佛去寺庙,要拜神去道观,放在城中央,不怕大风刮倒了砸着人?”
老头捏胡子的动作一顿,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后生,“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什么样的大风能把这座石像刮倒?决计是有妖怪来了,你还是赶紧去成人学堂好好念几年书吧。”
那后生不屑道,“嘴上有毛办事就牢吗?什么叫有妖怪?没看见社工都在墙上写字了,不要怪力乱神,这世界上没鬼神之说,你也去成人幼儿园好好念念书吧!”
劝学的事,在县邑都沸沸扬扬的传了好几天了,白天是孩子,晚上是大人,刚开始不愿意去的,都是社工们追在屁股后头撵着去,因为都是用的幼儿园学堂,就有好诙谐的村民把晚上的成人学堂调侃成成人幼儿园。
这些老头子是最反感的了,他们都成爷了,一说到念书认字,还得降辈份,真是活久见!!
故而这后生说话,是半点面子没留的,二人哼哼唧唧地大眼瞪小眼一阵后,甩手走人了。
姜篱得讯,从衙门里赶出来。
远远瞧见大石像,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一抹惊喜之色在她的脸上绽放。
她快步出了衙门口,绕着石像来回转,脚步带着几分轻盈,目光紧紧锁在巨大的石像上,忍不住轻呼出声,“好,这石像果然气势非凡!”
石匠师傅跟随在侧,听着县令的夸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人满意就好!”
真的太难了,自从接了大人的生意,他就没过一天开心的日子,从画图开始就感觉自己小命要玩完,好在最后有个包子师傅解了他的困才能开始动工。
之后就是日日夜夜跟大石像较劲,这辈子第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就怕哪儿出了问题不够赔的。
正说着呢,包子铺店家闻讯也赶了来,一路见着熟面孔就与人炫耀,“知不知道石像雕的是啥?”
别人摇头,“都盖着布呢!”
“是我的杰作,我画的剑狮,我画的。”
“你画的?真的假的?石像师傅自个不会画?”
“他就是不会嘛,还得是我,大人说了,以后谁家想做石敢当剑狮就找我画图,我收你们八折的优惠价啊!”包子铺店家这会是真飘,说着说着就飘走了。
“检查一下板车,今日就把这石像运到光州府去。”姜篱对着曹德恒和石匠说道。
二人听命行事,一切无虞之后,将石像运往州府,一路上百姓见之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蓝玉先一步去翁府找沈从慧汇报此事。
沈从慧听罢,是又兴奋又紧张,“篱妹妹呢,她有空吗?”
蓝玉恭敬道,“大人来不了,县衙里好些工作抽不开身,但请道长算了日子,今日就是个竖石像的好日子,只能恳求翁夫人主持大局。”
“这样啊,那本夫人去一趟,指挥他们先把石像立起来。”沈从慧说罢进了内室,换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裳,淡青的素衫,用缚膊将宽袖衣袍收拢,戴上布巾前往太白街。
在等待石像到来的时间里,有消息灵通的夫人也赶过来看热闹,瞧见旗舰店装潢接近完工,店内布置得井井有条,很是欢欣憧憬。
“民妇负责的西街两家铺子也收拾好了,就等着那些定制的灶具弄完。”
“民妇那头的进度也差不多,我找的灶具师傅让我排队来着,我想着应该都是咱们这几位夫人扎堆了,也没跟他计较,等就等着吧。”
闻言,沈从慧向四周看了看,眉心微蹙,“今日怎么没见黄夫人?这么大的事她没收到信?”
平日她们四人基本焦不离孟,住得也不远,怎么还不见黄夫人过来?
蓝夫人脸色微变,迟疑了片刻,以帕掩唇,凑近沈从慧耳畔,小声道,“黄老爷前两日要给爱妾买东珠头面找黄夫人拿钱,黄夫人没给,黄老爷生气,逼着黄夫人去石门县找姜大人退股……黄夫人没答应,被禁足了!”
沈从慧眼底闪过一抹惊愕,就他家从不过问的钱财的翁平耀都对这事有意见,看来其他夫人或多或少都遇着家主问话了吧!
“黄夫人是不乐意给小妾花钱还是投了大份额,手头紧了?”
蓝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民妇觉得不像没有的,黄夫人一向不爱攀比,这充大头把家里所有银钱都做生意的情况不大,估计还是家里那些污糟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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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慧点点头,“那你们回家之后可有被为难啊?”
蓝夫人淡笑,“夫人放心,民妇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民妇是找娘家借的。”白夫人笑道。
沈从慧轻叹一声,虽然如此,但很显然,其他夫人还是做不了家中银钱的主,答应入股,多半也为了卖她沈从慧这个面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