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回敬一拳,小高挡开,二人竟于此处比试一番,此时有护卫询问,二人止手,称是嬉戏。张松心情大好,小高在他心中如同亲人,年少时在京华求学,小高一家也在京华,亲近非常,一身武艺也是小高亲授,师徒之情深厚,难以割舍。后来他们迁离京华,不料今日在此接机。
“好了好了,回家吧。”高兰笑语,众人离开机场,乘车而去。
午餐早已备好,满桌佳肴,杜冰洁见孙儿归来,未几言便热泪盈眶,经张松劝慰,方喜笑颜开。小高曾常来做客,虽多年未见,却仍不陌生,围坐共饮,聆听间或传来的鞭炮声,年味愈发浓厚。
高福海年迈,酒量不济,回房休息,高兰与杜冰洁收拾,小高与张松进房交谈。
“张松,春节期间有何打算?”小高淡然问道。
张松沉默片刻,道:“高叔,你来燕华,莫非受他所托?”
小高点头:“陆哥想念你,但他自知无法来看你,故希望你能去京城一趟。他时间有限,只有初三能在家中待一夜。”
普天之下,此刻能称陆渐红为“陆哥”的,唯小高一人。
张松嘴角掠过嘲讽之意:“他想念我为何不来?我为何要满足他的心愿?”
小高微微摇头:“张松,你终究还是未成熟。”
张松不服气道:“高叔,我是否长大,我自知。”
小高扬眉:“你知道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那是你母亲的选择,你我,无人有资格评断。每个人的幸福定义各异,你始终以为母亲不幸福,这只是你的看法,同样,你眼中的幸福他人未必认同。张松,做人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其实,你一直误解了陆哥。。。第149章若吾行,尔亦行
张松默然无语,神色郁郁,小高微微含笑道:“心结之锁,唯有自解,男子汉大丈夫,肩扛责任,非言语之轻浮,更非一时之忿所能承载。你常以为陆兄亏欠你娘甚多,见其孤影,心生不平,然而此念,实乃加重你娘之痛,此乃你未思及之处吧?其实,你所挂念者,唯有己身,幼年缺父爱,你怨无关爱,此非你之自私,而是误解已深。世间哪个父亲不疼惜子嗣,若陆兄仅为凡人,对你之情,何曾减半毫?”
“无爱人之能,何谈爱人之理!”张松音调稍提,“既是如此,又何必既要碗中之饭,又望锅里之肴?”
小高目光如炬:“张松,你疑你父母情深乎?言及爱,你又懂几分?”
张松转首不语,小高轻叹,言:“我不逼你,此事宜深思熟虑。”
言毕,他手指向额首:“以此脑思之,我静待你的抉择。”
听闻小高关门外出,与高兰寒暄,张松心中烦躁,遂移步至窗前,望向窗外的世界。
窗外华灯璀璨,一片欢庆景象,张松却感那防盗窗如囚笼,将他与现实割裂成两界。小高之言,触动颇深,他是否以替母不平为借口,掩饰自身之关怀?
门悄无声息开启,高兰轻步而入,问道:“张松,何不休憩?”
张松回首,望向高兰,忽言:“娘亲,我是否过于自私?”
高兰闻言一愣,问:“何出此言?”
张松牵着高兰坐下,道:“多年以来,我总以为你独居寂寞,而叔公方才之言,让我顿悟。娘亲,我想问你,你是否幸福?”
高兰淡笑道:“幸福极矣,见你今日成就,怎能不感欣慰?”
张松也随之笑道:“娘,你知我不是此意。我原以为,相爱之人必共度,此乃幸福,如今我心有动摇。”
高兰望向窗外,似要看清那株树梢探进的枝桠,却又似乎无所视,半晌后道:“张松,你已长大,我想,是时候坐下谈谈这些了。真爱不受时间空间之限,他人视我与你父之情为异端,我视之为真挚。不必每日通话,无需朝夕相对,只一丝思念,便足以使人心满意足。”
张松倾听母亲的肺腑之言,忽忆起永强,他们并未共处,秦南之后,未曾有过一通电话,但彼此思念未曾断绝,这份酸甜交织,便是幸福吗?
“娘,叔公告诉我,他是来带我去京师的。”张松内心对陆渐红的恨意已淡,或许曾经有过,然而经年累月,随着对世事理解的深入,那份恨意若非高兰的存在,恐怕早已烟消云散。
小高久未造访,此刻大年初一赶来接机,已表明一切,高兰心中早有预料,笑着点头。
“娘,我去不去?”张松若轻易答应,总觉得不适,隐约间,他期望高兰阻止,此念一生,张松心感愧疚,也更明白一切源于自身的情感作祟。
高兰轻笑:“张松,你已二十三,自行决断。”
此答复在张松预料之中,蓦然,他发觉多年来,娘亲从未抱怨,甚至无半分哀怨之色,于是答道:“你去,我便去。”
高兰目光再次流转窗外,她犹豫不决,张松撒娇,摇着高兰的手臂央求:“娘,一同去吧。我不想刚回来就离你而去。”
高兰被儿子的撒娇逗笑,只得应允。
夜晚,阖家外出闲逛,虽是新春第一天,繁华都市的夜生活依旧喧闹,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更添节日的喜庆氛围。
这两日,张松尽享与家人团聚之乐,其间接到数个来电,他感愧疚,自己在亲情这一面尚有欠缺,虽已官居副镇长,但除去工作,他仍未真正投入,譬如这拜年一事,一个电话或一条短信,他却未曾想到。
与小高通电话,得知他同意赴京,小高并无太多喜悦,跟随陆渐红多年,他学会了不轻易显露情绪。
对于母子二人去京师,高氏夫妇早已习惯,加之陆渐红地位如今,杜冰洁不敢妄言,即使家中私密之地,她亦需克制情感。何况女儿多年忍耐,孙子已长大,再提往事已无意义,只问是否携带礼品。
高福海笑道:“带何物?他缺什么?”
“他缺与否,是他事,带不带,乃我心。”杜冰洁赌气般回应。
张松笑曰:“外祖母,我们前往已是面子,再带礼物岂非显得我们过于寒酸?”
杜冰洁闻言笑言:“还是孙子会说话。”
“张松,到房里来,我有话与你讲。”高福海直接步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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