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强毫无戏谑之意,目光清澈。张松明白,这就是永强,她说的每个字都发自内心,毫不掩饰。然而男子流泪是丢脸的事,张松扯谎:“近来失眠,眼涩。”
本是谎言,永强却当真,盯着张松的眼,那眼神让张松心碎。
“你在骗人。”永强下定论。
张松装出天真无辜的模样:“真的。”
永强眼中掠过狡黠:“好吧。”
张松松了口气,永强又道:“为何失眠?”
张松意识到自己给自己设了难题,只好解释:“公务琐事。”
“我愿听。”永强似受《三字经》影响,每句皆三字。
“公务有何可谈。”张松非有意撒谎,只是那些事说来无趣。
永强并未执意,只要有张松在身边,说什么她都欢喜。这份欢喜纯净无暇,她面如寒霜,目光却柔和,从不离开张松。此刻的永强像个孩童,谁又能想到她面对敌人时的铁石心肠?
“永强,问你两事。”张松凝视永强眨也不眨的大眼睛,心中生出捉弄之意。
永强一脸郑重:“何事?”
“其一。”张松竖起手指,“说话总不超过三字?”
“非也。”永强正色回答,“只是,不愿多言。”
张松失笑:“仍是三字。”
永强不以为奇:“习惯了。”
“服你了。”张松觉得这也是一种本事,换作他人,难以做到。
“其二。”永强续道。
张松揉着腹部:“第二事是,能否对我笑一笑?”
“为何?”永强疑惑,可能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三个字,小手一摆,阻止张松,“不许笑。”
“不笑,不笑。”张松如此说着,嘴角仍扬起笑意,随后笑容渐淡,怜惜之情慢慢浮现,“其实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
张松之虑,非无故也。他认为,少女如永强,年华正茂,理应春风得意,却终日沉静如冰,将万千情感深藏于心,使张松深感其需温暖,不欲其冷漠世故,盖此非其本性也。忆往昔,那日庭院之中,一稚龄女童荡着秋千,双眸明亮望向自己,彼时,张松不禁轻轻抬手挑起她的下颌,那时自己也仅是少年。
永强目光坚定,望向张松,微笑缓缓在她瞳孔中漾开,笑容渐渐扩散,那精致的脸庞不再冷峻,如蒙柔和月光。张松看得入神,情不自禁轻触她小巧的下巴,永强面色瞬时如被烈火烘烤,笑容更甚,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都被喜悦填满。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永强的笑容陡然消失,熟悉的冷漠再度浮现。张松心中叹息,却也倍感欣慰,因为他明白,永强的笑容只为他绽放。
"何人在此?"张松上前开门,门外站立者正是宣传委员张魏斌。
见室内坐一肤色黝黑的佳人,张魏斌嘴角微动,低语道:"办公室之内,儿女私情。"
张松对张魏斌并无好感,然双方未曾公开交恶,故张松亦未摆出冷脸,邀请张魏斌入内,淡然问道:"武委员,有何事?"